银狮特立独行,跑欢了总是甩别人一截,沈越略提马缰,张小壮才跟上来。沈越淡淡接话:“人现在不好好活着吗,怎么说起疏导不够的问题了?”
“不是我的疏导不够,而是,社会留给妇女的出路太少。我救了大丫一命,并让她在同心医馆当差谋生,可万一再来个二丫三丫,我或许救得了她们性命,但之后呢?同心医馆经费有限,雇不起太多人马,她们不还得回到社会,自谋生路?可生路是她们谋了就会有的吗?这世上的生存规则亟待改进。”
沈越冷笑:“你的意思是‘肉食者鄙’?”
张小壮粗略读过经典,联想到沈越昔日身处高位,便知自己一时嘴快,含沙射影把沈越也骂进去了。张小壮道歉连连,并解释:“沈将军治军严明、用兵如神,我绝对没有嘲讽您的意思。”
“我会在意别人嘲讽?呵呵。我是想提醒你,这些话别对第三者提起,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心被抓了把柄。”
张小壮忙不迭点头:“多谢沈将军提点,小壮感激不尽。”
沈越拍拍张小壮宽肩,安慰道:“办好你的同心医馆,这就够了,别妄想相当救世主。”
若是过去,斥责过后,沈越是绝不会有半句宽慰之语的。但这两年多的时间跟寻壑相处,沈越发现,自己处事的方式在不知觉中延续了对待寻壑的温柔秉性:敛了几分锐利,多了些许柔情。
想到他,沈越就觉得飘忽一颗心有了着落,沧海余生之念也一扫而空。
待会得尽快办完事,早点回去,看看那崽子有没有念着自己。沈越心想。
抵达建宁后,沈越勒缰慢行,赫然发现道旁民居门牖开敞,偶见里头一二人影。素闻建宁县民风淳朴,路不拾遗,不想这里的居民竟放心到如此地步。
“沈将军,到了。”张小壮提醒。
沈越错愕,张小壮所指之处,是这条街上唯一一户大门紧闭的民宅。
敲门无人应。
“先看看邻居吧。”
张小壮引路:“将军,咱们去那一户。屋主姓黄,早年曾跟李承在接口卖炊饼,交情不错,他嘴里也许能问出点什么。”
“好。对了,”敲门前,沈越回头叮嘱,“你得改口,喊我‘沈爷’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