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提线木偶剪断线,能不能变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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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没有谁能独立存活,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结成一张紧密的大网,承前启后,彼此交织。

库修斯离开王都后的第一天就下起了绵密的小雨。就像以往的无数个天气一样。他不知道,起码现在还不知道,傲慢的国王以为他的离去是自己的抉择,但他的离开是许多人棋盘上必有的一环。

有些人借由命运窥见了这些事的发生,有些人借助阴谋将他远远引开,还有些人一手筹划了今天的到来。

命运的轮盘如约转到了某个节点,库修斯也沿着他的命运之路行进着,在他的人生中,这场雨是必然要下的,毫无疑问。就像他对预言毫无质疑那样。

“所欠我的,在诸神的见证下,理应归还。”薇拉在睡前一遍遍的念这个咒语,她企图得到一个奇迹。

一遍遍使用微薄的魔力用咒,在禁魔区的反噬和血咒的双重束缚下。她全身都在隐隐做痛,但她平静地忍耐着。

没有别人能靠得住,唯一能救她的就是她在过去几个月里,对命运的扰乱。

等薇拉念咒念到喉头腥甜,吐出一口血来才为止。

她艰难地闭上眼睛,最后在极度疲惫中昏睡了过去。接着她了一个梦,不过万万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会梦到莱米勒。

无垠梦境中,雾气弥漫漂泊。她隐约看到自己走过巍峨的告他,黑瓦白砖的城墙隐隐透露出冷寂的威严来。

“看起来不像是人类的工艺。”薇拉轻轻触摸面前的城墙,她的手毫无感觉,但她的魂灵仿佛被刺了一下,让她收回了手,差点仰面摔倒。

幸运的是,有人接住了她。

“这座城墙是神与龙的礼物,庇佑最初的,真正的人类。”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比以往沉稳低沉。

薇拉转头,看到了莱米勒。

他细碎的金发从额角垂下,表情有种说不清的复杂。

“啊……你在这里?”在一片阴影中,薇拉模糊又沉郁地问。

“……你呼唤了我,薇拉。”莱米勒低头看她,周遭逐渐清晰了起来,“杀了人偶后,这儿就是我的地方了,我又在先辈的指导下做了一些改进。我是借助你的力量做到的,所以你……也可以呼唤我。”

“但我为什么,这么虚弱?”薇拉眨了眨模糊的眼,晃了两下,跌坐在地上。

莱米勒看了她一会儿,没有扶她,反而走来蹲在了她面前,仔细观察了她一下:“这块空间很特殊,只有一方强,一方极度虚弱被压制的情况下才能进来。”

薇拉轻轻喘气,:“这是什么地方?”

“我族的回忆和墓场。”莱米勒轻轻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撩了下薇拉的头发,将其别在脑后。

“啊……”薇拉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莱米勒却毫不在意,他牵起薇拉的手,将她拉起来,又牵进了宫殿当中,巨大的门不用推就轰嗡而开。他牵着她走过巨大的软毛毯,发霉沾灰的地毯挂饰隐约可见旧日的辉煌艳丽。

莱米勒带她走过红门金饰的门扉,又走过镶满翡翠的门,最后走过黑檀挂冠的门。

这座宫殿太过庞大,他们俩像两个在巨树下探险的孩子一样孤独行进。再长的路也有尽头,莱米勒最后带她站在了长廊中,侧面没有墙壁,而是巨大的柱子,中间的空隙中既没有玻璃也没有遮拦。探头往去,就能看到峭壁和远处的雪原,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这是什么地方?”薇拉先感慨了一声,接着再次开口询问。

“我从未到达的故乡。”莱米勒轻声说,“它在呼唤我,我要走了,这回真的要走了。”

薇拉轻轻抽了一口气,因为她看到莱米勒在她身边单膝跪了下去:“薇拉,我这次想问问你的意思,你愿意和我走吗?”

莱米勒附身,单膝跪地的姿势毫不含糊。薇拉这才发现,他额头的发被雨水打湿,原来外面已经下起了绵绵细雨。巨大的柱间空洞让雨水飘进来,飘到她身上。莱米勒穿着还囚服,理应狼狈不堪,可他姿态谦卑的眼中却孕育着墨色的沉黑。

二十年来,无数次挥剑,九成对着空气,一次对着真正的对手挥剑就被打倒在地。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谁有时间等你慢慢成长,也没人对你永远包容。

莱米勒从未拥有过童年,但他一直是个孩子。然而他用相当长的时间学会这个游戏从不需要孩子加入。

最起码,他面前的女人不需要孩子。

“薇拉,你告诉我。你对我的温柔,对我的好,是对谁都可以吗?”他有些哽咽。薇拉垂眼,看到他湿漉漉的脑袋贴过来,额头碰到她的手心,有湿润感,“你一直把我当孩子吗?从来不把我当男人吗?”

也不是谁都可以。薇拉想。

“薇拉是怎么看我的?”莱米勒有些不依不饶,迫切急促地问她,仿佛一生只有这一次说话的机会了一样。

她一直都是个有些幼稚孤僻又需要精神食粮的女人。女巫们教给她魔法,绮丽的梦,哲学和文学,学校教给她知识,技巧。他们却都没有教给她为人处世,人情世故,谋略心术。

大家族的孩子从出生就开始学着在锦衣玉食里拔得头筹,谋求生存。薇拉的童年则是和同一群傻乎乎的女巫围着篝火听大女巫胡说八道,然后拍手说好厉害。

她从来没有竞争过,却踏入了一个全是赢家的世界里。他们谈笑风生,心口不一。

她觉得库修斯很厉害,他是赢家中的赢家。开始,在桌上论事时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看他,在后来的后来,所有人都只看他。

薇拉坐在他身边,一边觉得有荣俱焉,一边又觉得乏味无趣。

其实她也会发言,也会参与集会。但库修斯说话时她也觉得无聊,她想库修斯有时没必要的废话太多,听得她要抠指甲玩。然而她不能玩。她得正襟危坐,嘴角要笑得很端庄,不能咧开笑出声。

她这时候就会一个个地打量这些无趣的人。

莱米勒是最有意思的一个,他起初会兴致勃勃地看着库修斯。看不了一会儿就会开始打瞌睡,然后走神,走神完了就会自责,自责过后接着走神。他的参与度不大,因为他年纪太小,能力相较一般,算是边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