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2 / 2)

琼廿一根本没了方才在赌桌上的嚣张跋扈,对着相重镜有问必答:“这些年我赢了许多灯,用鲛人烛能保百年不灭,每隔一段时间是要寻人来剪烛。”

知道琼廿一是相重镜本命剑身份的人极少,临江峰易掌门便是其中之一。

相重镜起身走到窗边,微微垂眸往下看。

那身穿蓝衣的少年正抱着一盏灯,认真地拿剪刀剪烛,看起来似乎都已习惯了。

相重镜扫见那大堂中那还没撤下去的赌桌就觉得心烦意乱,他瞥了琼廿一一眼,似乎还想发作。

琼廿一反应极快,立刻作势屈膝,满脸写着“你再骂我就跪了啊。”

一点气概都没有。

相重镜:“……”

相重镜被他气得彻底没了脾气,道:“别开你那赌坊了,我带你出去。”

琼廿一一听终于能出去,眼睛骤然放光:“好!”

对剑灵来说,常年在主人小世界已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但奈何琼廿一这把剑不太一样。

他最爱赌,更爱红尘喧嚣的热闹。

相重镜不怎么会操控小世界,一边下楼一边问顾从絮:“这小世界要如何收?”

顾从絮还在角落里盘着,心情看着极其不爽。

相重镜见他不吭声,柔声道:“怎么了?谁惹我们三更生气了?”

顾从絮听到他这个不自觉撩拨人的语调就莫名来气,闷声道:“别叫我三更。”

相重镜笑起来。

顾从絮不想让相重镜觉得自己幼稚,沉声和他解释:“要想收回去,需要元婴的灵力。”

简而言之,我还盘在你元婴上,你别想收了。

相重镜:“……”

两句话的功夫,相重镜已经下了楼,正在乖乖剪烛的易郡庭听到脚步声,忙起身行了一礼。

“前辈。”

易郡庭没认出来相重镜,但瞧见琼廿一都对其以礼相待,也觉得此人必定身份尊贵,不能怠慢。

相重镜古怪看他:“你爹没告诉你琼廿一是何人吗?”

易郡庭茫然看他:“他不是双衔城掌柜吗?”

相重镜无奈失笑,抬手将脸上的面纱拿掉。

易郡庭眼睛登时瞪大了:“相相相剑尊?!”

相重镜随口“嗯”了一声,将易郡庭刚刚剪烛过的灯盏接过来左右看了看,心情终于好了些。

易郡庭有些呆滞。

方才他好像听到那狂放不羁的琼廿一怂哒哒唤了声“主人”,就跟着相重镜上楼了。

琼廿一的主人是相重镜……

相剑尊从未和灵兽结契,能称呼他为主人的,只有灵剑。

易郡庭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呛死,一边咳一边骇然看向相重镜。

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爹总是时不时带他过来双衔城玩,且还每回把他输在这里给人做白工剪烛,敢情他爹早就知道琼廿一的身份。

易郡庭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相重镜将灯盏托高,指腹轻轻一托,明灯立刻漂浮而上,和头顶无数不同样式的灯混在一起。

等到易郡庭镇定了些,相重镜才问他:“你知晓御兽大典在何处记名吗?”

易郡庭:“您要参加御兽大典?”

相重镜点头。

易郡庭忙不迭点头:“哦哦哦,知道的!我带您过去!”

相重镜越看他越喜欢:“多谢。”

易郡庭小脸又红了。

顾从絮在识海中翻江倒海,冷笑道:“你是不是对着谁都会上去撩拨?”

相重镜眨眨眼:“嗯?”

顾从絮没再吭声。

易郡庭是,满秋狭更是,这人无意识的举动都要将别人的魂儿给勾跑了,自己还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

相重镜没等一会,琼廿一便从二楼直接踩着灯跃了下来:“主人!”

一想到能出去见识那花花世界,琼廿一就开心得不行,直直往主人怀里扑。

相重镜还在想顾从絮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心不在焉地往旁边一撤,琼廿一顿时“噗啊”一声,趴在了地上。

易郡庭:“……”

噗。

琼廿一在相重镜面前说跪就跪,根本没脸没皮到了极点,也不觉得尴尬。

他爬起来,一把勾住易郡庭的脖子,笑吟吟道:“你刚才是不是笑我了?”

易郡庭立刻绷紧了唇线,表示我没笑,我马上哭了。

相重镜知道自己的剑是什么臭脾气,见不得他欺负易郡庭,一把按住琼廿一的脖颈,微微催动识海中的生死契,琼廿一转瞬化为一把流光溢彩的剑。

相重镜拧着眉头看着剑穗上那三颗晶莹的玉骨小骰子,有心想要直接揪了扔出去,但想了想还是没上手。

他带着易郡庭出去了双衔城,一阵天旋地转,身后又是破旧的石碑坊。

易郡庭这才反应过来,忙道:“我还没剪好烛呢?”

他还记得自己是被他爹给输了的筹码。

相重镜笑得不行:“不必剪了。”

易郡庭看着他的笑颜,神色一僵,再次脸红了。

顾从絮嗤笑一声。

红颜祸水。

易郡庭红着脸带着相重镜要去御兽大典那报名,但还没走几步,就瞧见不远处有一人身穿大红大紫的蝴蝶纹长袍,仿佛一只花蝴蝶似的朝着他们扑来。

易郡庭一愣,疑惑道:“剑尊,那人是?”

相重镜将伞微微移开,那蝴蝶已经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飞到了眼前。

少年模样的晋楚龄满脸是泪,小脸苍白如纸,仿佛飞蛾扑火的劲头朝着相重镜冲来。

“相哥哥!”

相重镜:“……”

哦豁。

走了一个宿蚕声,又来一个晋楚龄。

顾从絮从相重镜袖子里钻出半个脑袋来,金色竖瞳森然看着那条小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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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我才没错!

相:你站起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