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是碍于与义父之间的情义,对张平森,他敬之尊之,作为晚辈,乐意在大小事上处处忍让,可那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相反,他祁重之的脾气可大得很!
就算是才养过半个多月的狗,未经他的允许,谁也不能擅自动刀宰杀。
好歹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好几年,张平森作为义父,岂会不知他的这个脾性?
用的办法还是设计蒙骗他——这是在知道的情况下,还仍然选择要触他的逆鳞,祁重之如何能不气?
他纵是恨不能插翅带赫戎飞出去,却要顾及着赫戎的伤势,搀扶的动作轻之又轻,脚底下慢了又慢,饶是如此,等两人千辛万苦挪到门口,赫戎还是膝下一软,支撑不住地滑跪了下去。
祁重之满头大汗,弯腰捞起他的腿弯,大喝一声,把他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一步跨出门槛,身后响起张平森隐含怒意的警告:“回来!”
祁重之充耳不闻。
“祁钧!”
祁重之脚步稍顿,侧首向后:“有话,义父就吩咐吧。”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硬,四周围一片鸦雀无声,七八个家丁低头沉默,连喘气都压到最低,谁也不敢轻易吱声。
张平森一手指指到他后脑勺上,气得打哆嗦:“你今日要是敢走出张家的大门一步,以后就不用再回来了!”
第15章 第十三章
祁重之明明已经过了赌气的年纪,但他还是走了,头也不回。
他今后也许还能有机会再回来负荆请罪,求得义父原谅,但赫戎的命只有一条,再多耽搁,恐怕怀里抱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可今天有庙市。
那意味着满街都挤满了人,连走动都困难,更别提要带着一个重伤的男人寻找医馆。何况他俩这满身的血迹,恐怕走出街头不过百步,接着就有人报了官,介时就不光是只丢一条性命那么简单了。
出是出来了,但似乎出来也是死路一条。
也许真是因为赫戎孽根深重,所以连老天爷都不愿意给他活命的机会。
他毕竟是个体重不轻的成年男人,祁重之的双臂渐渐有些吃不消。汗珠顺着额头慌不择路地滑下来,一头扎进了他的眼睛里,祁重之被砂得吃疼,条件反射闭起眼甩了甩脑袋,注意力因此移开了半分,手臂上一个不留神的松懈,赫戎便整个人歪斜着往外倾倒。
祁重之匆忙去捞他,然而在卸了力后再突然使劲,一时半会儿还真撑不住他,只能来得及扶住赫戎的后背,接着就被他的重量坠得一齐跌坐了下去。
此处幸好是块没人的胡同拐角。
赫戎居然还是清醒的,只是被嘴里的血沫呛得说不出话,他金棕的双瞳都失去了平日的光彩,晦暗难明地看着祁重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