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晓看着季遇那张原本惊艳如毒罂粟的脸,此刻如被霜雪打蔫的枯花一般,心底便一阵阵痛。
他看起来便像是外伤没按时上药、久不进食导致的,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她本该早餐时来的,能补一点营养是一点。
可没想到出门时碰见了沈湛。
他拦在门口望了她好一会儿,才神情温和的问她道“走了”
花晓笑“是啊。”
“去医院”
“嗯。”
“”沈湛又沉默了许久,才慢慢让开挡在门口的身子“一路顺风。”
“好。”
话落,头也不回的往医院来,却还是迟了些,已经十点半了。
齐严双目圆睁瞪着花晓,昨夜晚宴上灯光作祟,他觉得这个女人变美了不少,而今,她未施粉黛,可那张脸竟依旧像会发光一般“你,你”
花晓歪头,那晚夜色深沉,如今一看,这个齐严倒是一副小白脸的模样,勾唇一笑,她朝他走了两步,目光随意睨了眼他的手臂,可惜道“上次,齐先生的手臂应该很疼吧”
齐严飞快捂住自己的右臂,脸色微白。看了眼病床上自这个女人出现、目光就一直没动过的季遇,终默不作声的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二人。
花晓遗憾的耸耸肩,望向季遇挑了挑眉“我有那么可怕吗,把他吓得落荒而逃”
季遇依旧死死盯着她,眼角赤红,他看着她样貌越发惊艳,如同抽离长开一般,明明还是她,却眉目含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诱人的慵懒。
“嗯”见他不言语,花晓朝病床走了两步,靠近了几分。
季遇的声音如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也许,他是受不了你饥渴的眼神。”
“那季先生呢”花晓微微弯腰,凑近到他眼前,“季先生受不受得了”
女人身上带着一股幽香,蛮横的钻入季遇鼻下,他呼吸一滞。
“噗”花晓却没等季遇回应,已经直起身子笑开,“抱歉,季先生,面对你现在的这张脸,我真的说不出的话了。”
“花晓”季遇脸色一变。
他忘不了她几次三番用过分着迷的眼神望着他这张脸的模样,这样的女人他见的多了。可是他从没见过,只望着他这张皮,对他的其他毫无兴趣的女人
“你气什么”花晓声音逐渐淡了下来,“一个借住在我家、吃我用我的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英雄救美,连命都能舍”
“季先生,你的爱情还真是伟大”
季遇神色轻怔,最终抿唇不语。
花晓却已经收回目光,看向床头柜的保温盒,她提了提,沉甸甸的“听说季先生这几天一直不吃饭,不上药”
边说,她边随意将保温盒打开,参粥小菜,还冒着热气,看来是今晨刚送来的。
季遇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动作。
不是不吃饭,只是没有胃口。
更不是不上药,而是有一个女人,总是满眼歆羡的看着他的身子,他想,她既然这么喜欢这个身子,总不能真的不管它。
花晓已经将粥盛到碗里,坐在床边,拿过汤匙搅了搅,舀了一勺凑近到季遇唇边。
季遇仍旧一动不动,垂眸望了眼面前的粥,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
“张嘴。”花晓皱了皱眉。
季遇盯着她许久,最终就着她的手,将粥喝下。
粥还有些烫,可是他什么也不说,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花晓喂的极有耐心,只是在一碗粥将要见底时,她蓦地开口,道的随意“季先生这招苦肉计很管用”
“咳咳咳”季遇突然如被呛到般,咳嗽了几声,脸色微红,倒了有了几分神采。
“这么激动”花晓挑眉,抽了张纸巾,擦拭着他的唇角。
季遇身躯僵住,任由她擦着。
花晓却继续道“这苦肉计用的啊,让苏小姐很心疼你呢。”
季遇方才神色间的不自在顷刻消散,眉心轻蹙“什么”
“苏小姐让我来看你的,”花晓笑了笑,“她可是一直很担心你,还要我代她照顾你。”
代苏荷来照顾他。
季遇呼吸一紧,本就脸色苍白,眼下双眸幽暗,更显阴翳“来医院,是因为苏荷”他一字一顿,身躯紧绷。
“不然”花晓挑眉,将纸巾扔在桌上,还要再喂。
季遇却死死盯着她,薄唇紧抿,再不喝一口。
花晓也不在意,只将汤匙放回碗中,抬眸回望着他“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最近苏小姐正和沈连城闹别扭,还没有和好的迹象,刚好你可以趁虚而入。”
季遇睫毛抖了抖,只感觉自己心被重物钝钝击了一下“花晓,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花晓凝望着他的眸,随后目光微微往下,望了眼他颈部显而易见的外伤。倒像是当初他刚出狱的时候,那副惨兮兮的模样。
她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
季遇喉结微动,却并未如出狱时那般阻拦。
花晓的手顺着他的伤口慢慢下移,移到他的腹部,而她凑近到他跟前,低声道“季遇,为了苏小姐,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怕是很在意吧”
季遇一滞。
花晓突然低笑一声“你也不必否认,在意就是在意,你的行动是骗不了人的。”
话落,她收回手,便要站起身,手腕却被人飞快攥住了。
季遇抓着她纤细的手腕,力道极大,似乎唯恐她消失一般如同,他昏迷时,在黑暗中攥住的那个手腕,一模一样。
“季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花晓偏首。
“”季遇抿唇,一言不发。
花晓等了好一会儿,他不言不语,好感度也没有任何增加,最终不耐,伸手覆上他的手背。
季遇手一顿。
花晓笑了笑,缓缓抓着他的手指,便要一根根掰开。
“你还要再挣开一次是不是”季遇突然抬头,双眼泛红。就像昏迷中,他的手指被一根根的掰开一样,他却只能无能为力的望着那个女人离开。
花晓一愣,继而明了自己给他口渡生机时,他果然是有意识的“既然你还记得,那么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她望向他抓着自己的手,补充道,“还是两次。”
另一次,是齐严那次。
季遇指尖冰凉,问的阴戾“所以呢救命恩人需不需要以身相许”明明语气乖张,却偏偏眼神认真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