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2 / 2)

王女韶华 溪畔茶 3057 字 1个月前

沐元瑜惊醒,此时也听到了动静,一群人不怀好意的笑声兼着一个男人杀猪般的叫声自马车外左手边的方向传过来。

她揉揉眼睛,打个哈欠,挪到前面去掀开了车帘,循声向外一望,巧了,是熟人。

那叉着腰立在旁边,挥舞着手臂指挥着几个狗腿子欺负人的不是李大国舅又是谁。

被围在中间殴打的男子正在奋力挣扎反抗,一时看不清脸面,不过从他的叫声里,能听出不是平头百姓:“李飞章,你疯了,你敢指使人殴打朝廷命官——哎,走开,我的帽子,把我的帽子还给我——就算你是国舅,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目无法纪,本官必要参你一本,哎呦——!”

男子一边呼痛一边胡乱放话。

这是条街道的拐角,附近没什么人,零星几个路人见到这豪奴出街横霸的架势也不敢过来劝阻,遥遥指点着看热闹。

沐元瑜这辆马车停下来还是略显眼的,李飞章很快若有所觉,转眼一看,眼睛一亮:“呦,沐世子!”

他暂时也不管自己的奴仆了,抄着手走过来,伸脖子向沐元瑜挤眼睛:“沐世子,你猜那是谁?”

在京的朝廷命官不只千百,沐元瑜这哪来猜得出来?又不知这莽国舅和谁不对付。

摇摇头,同时意思意思地劝了一句:“我不知道,不过你还是把人放了罢,就算他得罪了你,你这样当街打人,回头必要被御史参劾的。”

“本国舅怕那起人参吗?”李飞章十分狂妄地放了句话,并且道,“言官专会鸡蛋里挑骨头,无事生非,平地起浪,我打的就是言官!”

沐元瑜:“……”

她转眼看看那边的围殴现场,诧异地又把目光转回来:“那是个言官?你敢打言官?”

同级别的官员里,言官的权力未必最大,但却是最不好惹的一个群体,皇帝打言官都要掂量掂量,不是实在被惹毛了咽不下这口气都不会下这个令,这小国舅倒好,居然敢冲言官下手,真不知该说他一声胆肥还是傻缺。

李飞章居然还冲她邀起功来了:“是,我替你出口气,怎么样?”

沐元瑜更莫名其妙起来了:“替我出气?和我有什么关系?”

“哦,对,你不认识他。”李飞章反应过来了,解释道,“那就是华敏,参你的那个。”

沐元瑜:“……哈?”

她懂这个替她出气怎么来的了,可他们有这么熟?没记错的话他们还算半个仇人吧?

李飞章却有自己的一套逻辑:“我知道你为当初的误会对我印象不好,我该弥补也弥补了,听说这多嘴的言官参你,我特意堵了他替你教训——你看见了就最好了,我们现在能尽释前嫌,交个朋友了吧?”

要说沐元瑜能撞见这幕,还真是个巧合,她平常是不会来这个街区的,今日去庆寿寺才路过了。

抛开这些暂且不提,沐元瑜摇手不迭:“你要打人我管不了你,可别说是为了我。”

她要想报复自会有自己的方法,怎样也不会直接堵着人揍一顿,后果太麻烦了。

“你怕什么,”李飞章不以为然,“我不是无故揍的他,他明知我喜欢飘红院的雪纤姑娘,还去听她唱曲,岂不是故意给我戴绿帽子,我是个男人,哪能吞下这口气,当然要揍他一顿了。”

原来他还事先给自己找了个师出的名头,倒不算没救。

虽然如此,沐元瑜还是摇了摇头:“随你怎么样,我不管你,你只不要说为了我,我也不会领你这种情——”

华敏的怒叫声持续传过来,他能一直这么叫着,可见李飞章还是有些分寸,应当没让奴仆们下重手。

沐元瑜心中忽一动,招手把刀三叫到近前,套着他的耳朵悄声道:“刀三哥,你去劝个架,把他们拉开来——”声音更低下去,几近成气音,“假装不经意把华敏的裤子扒了,记下他屁股的特征,回来告诉我。”

刀三点头:“成!”

李飞章隐约听见一点前一句,再见刀三转身而去的动向,连在一起猜出来他是要阻拦去了,忙向沐元瑜道:“嘿,我替你出气,你不认也就算了,怎么还拆我的台?”

沐元瑜一本正经地道:“国舅爷,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这种事真的不能干,你欺负了人这么久,也该够了,我让刀三哥去劝开,也算替你收拾个残局。”

李飞章心中也是一动,这小世子应当是想借势做个好人,洗洗自己的霸王名声吧?他弄这一出本意也就是为了结交他,现在能对他有帮助,他的目的也算达成了。

于是就袖手不理,撇撇嘴道:“好吧,你不领情就算了。”

刀三已大步到了近前,他放开手来对付几个豪奴毫无难度,不过有沐元瑜的嘱咐在前,就还是假模假样地跟豪奴们过了些招数,扯着华敏的裤腰带要把他从豪奴们的包围里救出来,往外用力拉扯,手上使了花样,假装用力过猛,又受到豪奴攻击,哎呦哎呦地倒在地上,就势一把把他的裤子扯了下来。

看男人屁股这事刀三还是不大乐意干的,赶紧瞄了两眼,就飞快爬起来,拽着华敏往外逃。

华敏还当他是个好人,一路跑一路辛苦地把裤子往上提,终于跑出危险范围后,满怀感激地问他这名“义士”的姓名,要感谢他。

刀三摆摆手:“不用谢我,我也是听命行事,我家世子让我救你的。”

京里公侯勋贵不少,华敏不知是哪家的世子,又行追问,刀三已在往回走了,头也不回地道:“你才参过的那个。”

华敏:“……”

他拎着断掉的腰带愣住了。

☆、第55章 第 55 章

国舅爷李飞章领着豪奴归家, 跟他老子承恩公报告:“爹,我把华敏那厮打了。”

承恩公年将古稀,记性不太好了, 闻言道:“华敏是谁?”

李飞章不大满意:“爹,你这记性也忒差了,就是都察院的那个言官,才参过沐家那小子的。”

承恩公想起来了,摸了摸花白没几根的胡须:“哦, 是他。你惹都察院的那群马蜂做什么,小心被蛰得满头包,爹这把老骨头也救不了你。”

“救不了才好呢。”李飞章自有打算,心机深沉地道,“爹,我为沐家小子打了言官, 言官肯定要参我, 皇爷会狠狠罚我, 你说沐家小子见了这样,会不会多少有点觉得愧对我?有了这愧疚之心, 后面就好办了。”

承恩公记性差,脑子还是够使的,想了想道:“你先前就说沐家的小世子好像得二殿下另眼相看, 如今是确定了?”

李飞章点头:“一点不假。虽不知为了什么,却也管不了许多了,打从二殿下出宫, 我就开始下功夫,耗到如今不见一点成效,二殿下无欲无求,独来独往,再耗下去,恐怕我也仍难找着亲近的机会,不如试试另一条路。沐家小子在京里不过习学,早晚要回去云南承袭王位,就算他比我们更亲近二殿下,也碍不着多大事,一旦事成,到时这京里我们就是独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