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舟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他有点怕。怕自己说不出口又不好看的身世和糟糕的家庭关系被他发现。

“你……还知道什么？”

宁则眨眨眼，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我只知道你还有个妹妹，其他都不知道。这次准备年礼，也就是觉得你很忙，才没有提前告诉你的。”

池舟心里的大石算是落下来一点儿，微微喘了口气，“您让助理准备的吗？让安楠姐年后把价格给我吧，我把钱给您。多谢您替我准备着了。我还打算直接包个红包呢。”

他话刚说完，宁则的脸色就冷了。

池舟意识到了，但没有说什么。

就算今天他们的关系是这样的，他也不愿意占他一丝一毫的便宜。

宁则突然觉得有点儿烦闷，摸了摸口袋，却没找到烟。

也对，为了那孩子，他都戒了烟。可人家现在还分得清清楚楚，丝毫没拿自己当他的爱人。

宁则皱眉，心里乱糟糟的，一句话不说就往楼上去，留池舟一个人对着面前的电视发愣。

他知道宁则生气了。但他没有办法这样无缘无故接受他带来的恩惠。

他不希望有一天分开的时候，自己除了欠他，什么也不剩下。

宁则正一个人在窗台站着。想抽烟，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二手烟比一手烟更致癌。

宁则微微叹气。真是栽在他手里了。他一直以为，池舟已经不再和自己这么生疏，不再把自己当成前辈或者偶像，然而今天看来，他也没把自己当成爱人。

只要一想到这个，宁则浑身都是气。

信息提示音响起来，宁则看了看，是千篇一律的预祝新年。

宁则的火气突然就这么降下去了。

那孩子今年肯定不会回家过年。宁则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一个人。

如果说曾经那几年他都一个人过了，那么这之后的每一个节日，宁则都要替自己补上缺席的日子，把他之前的孤单统统填满。

想到那孩子的家，宁则微微皱眉。

就是这么让人心疼的孩子，自己竟然还和他置气。

池舟站在门口，端着一碗刚刚出锅的面条踌躇不安。

宁则还没吃饭，又生气，伤身体。可是自己这么进去又有点儿殷勤。

想了几分钟，池舟还是不放心他，推门进去。

宁则见他进来，眉梢一喜，又压下去，装作没看到，不理睬他。

池舟的一颗心都碎了。

他最怕让他生气，现在竟然让他气到不理自己了！

本来就只有很短的相处时间，这再生个气，能有多久的好日子？简直是煎熬。

池舟把手里的面放在桌上，走过去一把抱住宁则的腰。

“哥，您……别生气了，生气伤身……”

宁则原本就在检讨自己了，这会儿被他这么一抱，恨不得马上亲他两口。但他却没动。

“我生什么气。”

他的语气又冷又硬，听得池舟浑身难受，小脸都揪在了一起。

“我……我知道错了……”

在池舟看不到的角度，宁则挑眉，“你有什么错，错的是我。是我不自量力自作多情。”

池舟一时情急，想也没想地掰过宁则来，“没有！我……我没有那样想您！”

“我只是……我只是怕被你认为我是贪图你的东西……”

宁则直视着他的眼，正色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谁都能傍我？”

“如果不是我认可的人，绝对不能近我身，更何况是这样肌肤相亲。”

“但是池舟，你为什么一直不肯相信你自己，也不肯相信我？”

“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么随便的人？能随随便便就花时间替别人准备礼物？”

从遇见他以来，池舟极少见到这样严肃的他。

他心里很慌，他最怕的就是误会。

“我……我没有那么想您……我是怕我自己……”

他低着头紧紧握拳的样子一下子让宁则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毫不顾忌地抱住他，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威严什么气度。

宁则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希望你明白，我不喜欢恋爱，也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生活。”

“但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