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生产(1 / 2)

喜盈门 意千重 2891 字 2个月前

水城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要打听点什么事儿,也是很容易的。很快明菲就知道为什么龚家和袁家会是那样的情形了。

自从龚远和顺风顺水地考上庶吉士之后,他那点眠花宿柳的恶名被自家望子成龙的老爹定性为少不更事,偶尔糊涂,被教育过来以后还是前途光明的大好青年一枚。加上家资万贯,又是龚家长房长孙,没有兄弟姐妹,没有正经婆婆,当真是金光闪闪的女婿人选。

龚中素一门心思要为他精挑细选一个名门望族的女子做媳妇,本地人想攀附的固然不少,但也有人担心龚二夫人太过厉害,真正的那些世家大族,还不见得瞧得上他家。想来想去,他想到了袁翰林家。

翰林清贵,这个清,其实有点穷的意思在里面,贵,固然非翰林不入内阁,但能进入内阁的翰林又有几人?但好歹担着一个名头。袁家人丁单薄,唯有两儿一女,大儿子成亲没多久就夭亡了,只留下一个遗腹子,小儿子空有才名却功名不顺,三个孙子中,大的两个一个在京城做小京官儿,一个在偏远之地当小县令,剩下一个三孙子,虽有才名却也是个有名的病秧子。

袁老爷子致仕后,家道远不如从前,不说别的,光他那个有才名的三孙子,每日用的补药就要花去许多银两,再看看他画画要用的那些笔墨纸张,更是所费不少。但他们家最爱的就是烧银子行风雅之事,这样一来可就捉襟见肘了。

袁家爱面子却没有里子支撑,龚家有里子却没有面子,龚中素便想,若是能和这样一户人家结亲,各取所需,岂不是皆大欢喜?龚中素立刻寻了相熟的人去打探袁家的意思,结果袁家还真觉得龚远和不错。认为龚远和除了那件事情之外再没其他不好听的风评传出来,家中也没什么通房之类的,男孩子风流一点也不怎样,只要知错就改就行,最主要还是为人处世和前途。

但袁家虽然有了那点意思在里面,却不肯轻易松口,只说要孩子还小,还没定性,要再过段时间再说,其实也就是要观察考虑的意思。但私下里两家都加强了来往。

按说这样一门亲事对于两家来说,都是再合适不过,应该是尽力维护促成的。明菲看着龚婧瑜两姐妹同袁枚儿那种情形,也似乎都是有数而且欢喜的,可斜刺里冒出来的这个龚妍碧的行为就耐人寻味了。

不要说明菲和龚远和没有什么,就算是有,别家在未来儿媳嫂子面前只有拼命遮掩的,只怕生成什么误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哪里有龚妍碧这样几次三番拿出来说事的?仿佛就是要搞破坏的样子。

对!龚妍碧似乎就是要搞破坏。这个念头在明菲心中生了根,她把龚二夫人逼婚和龚远和上次逃到妓院的事一相联系,便知与袁家这门亲事,应当是龚中素自己的意思,龚二夫人根本不满意。

龚二夫人心中不满意,却不能公然反对,而且还要做出十二分愿意,支持的样子来。所以嫡女龚婧瑜才会和袁枚儿相处那样的亲热,龚妍碧这个什么都捏在嫡母手里的庶女才会来做那万人厌憎的出头鸟。

拿明菲的事来说道,并不是什么致命伤,但之后肯定还有其他动作。想来袁枚儿那样自命不凡,目中无人的心性,只要多方撩拨一番,她必然不肯接受这样一门亲事。

而龚妍碧之所以如此大胆,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数,受了指使,为了讨好嫡母;也可能是因为受了胁迫,不得不为之。

但不管怎样,他们龚家的烂事为什么要牵扯上她?难道毁去一个小姑娘的清白名声很好玩儿吗?将来她顶着那个名声到哪里都要被人嘲笑的。明菲不由怒了。她绞着帕子去了陈氏处,想看看陈氏什么意思。总不成她都能想到的事儿,陈氏还想不到吧?就看陈氏愿不愿意为她出这个头了。

到了正房,陈氏正在窗下发呆,身边只有余婆子一人伺候。玉盘小声告诉明菲:“不知为什么,早上起来心情就很不好,三小姐看看能不能劝劝。”

陈氏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有些浮肿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明菲见她眉眼里全是倦意,眼眶下有着两个青印,心知是没有睡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摊上这么一群继子继女和小妾,是个人都会难受,都会觉得疲累。就要生产了,不知是男是女,不知能不能顺利过关,想来陈氏此刻一定很担忧吧?

不管什么事,让她安安心心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跨过这个鬼门关才是大事。明菲想到此,就把想试探陈氏,撺掇陈氏为自己出气的那点心思去了。转而乖巧地露出一个笑容来,上前请了安,坐到陈氏身边的小杌子上,轻言细语地问陈氏:“母亲这几日感觉还好吗?小弟弟还乖吧?唐大夫有没有来请脉?”

陈氏挤出一个笑来:“还好。”接着就没了其他声息。

明菲有许多话想要安慰她,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反倒不好开口,只好道:“女儿想去清风观上上香。”她的目光扫过陈氏的肚子,“为您和小弟弟求平安。”

陈氏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兴趣不高地说:“想去就去吧。”

明菲不知道她到底遇上什么事了,又不好问,只好拿眼睛去看余婆子,余婆子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示意她稍后再说。

陈氏应该是很信迷信的,明菲想了想,从荷包里取出那个三角形的红布包来,放在陈氏面前的小桌上,轻声道:“母亲,这个守真子的平安符您带着吧。”

陈氏惊讶地看了明菲一眼,明菲只望着她笑。

陈氏犹豫了一下,道:“你还是收起来吧。”

明菲真诚地将那红布包推到她面前:“母亲,没有您就没有我们兄妹三人的今日,我愿意给您,您平安我们就平安。”她这话没有虚情假意,她不认为换一个继母就会比陈氏好。

余婆子倒是一点不客气,笑眯眯地拿起那红布包来:“三小姐的一片孝心,夫人不收反而不美。”手却在那红布包上暗自捏了捏。

明菲看得真切,借故告辞,自去安排当日的一些琐事不提。

到得下午,余婆子笑嘻嘻地来了:“不知三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出门?奴婢也好安排车马。”形态比早间又亲热了许多。

明菲忙请余婆子坐了,认真询问她陈氏的生活起居。

余婆子一一说了,又说陈氏心情不好是因为夜里做了梦,梦的内容却不肯说。

明菲想了想,道:“我看着母亲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这样对她不是太好。我人小不懂事,许多事儿都和她说不上,要不然妈妈派人去陈府请舅妈过来陪母亲说说话吧。”

想必陈氏此时想见的人应该是她的亲生母亲,但陈氏那个亲娘,明菲就从来没见过。哪怕是过年时去拜年,也不曾见过,只见到了陈氏的嫡母,又或许人是在场的,只不过身份低微没人介绍罢了。这种特殊时候,也不知道陈家肯不肯让她过来看陈氏?

余婆子果然有些意动,想了想,道:“也好,奴婢这就禀过了夫人,派人去请。”

明菲又问:“不知道稳婆可请好了?要不要提前几日就去接来家中住着?多花点银钱不要紧,别到时候找不到人。”说完这个话,在花婆子严厉的眼神和余婆子复杂的眼神中深深埋下了头,用小如蚊呐的声音说:“在吴家村的时候曾经……”

余婆子倒也没怪她:“原该是懂得这些的时候了。这样细心周到,夫人没白疼您。您放心,早就说好了,过两日就去接人的。”

第二日早上,余婆子安排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又挑了几个粗壮伶俐的婆子跟着,让明菲坐了带着蔡府标志的马车,郑重其事,风风光光地让她去清风观里上香。

虽然是昨日就来提前打过招呼的,孙道姑却没出来接待明菲,按小道姑的说法,是来了个相熟的客人,一时之间不好抽身,稍后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