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 / 2)

小饭馆 少地瓜 2615 字 1个月前

伙计苦着一张脸,委屈巴巴的。

难得调皮一回的潘掌柜笑的像个孩子,脸上褶子都开了花。他扬着手中写满字的纸片道:“这可不是老夫的错,你去找展姑娘去,她说了,因人而异,爱的人自然爱到骨子里,吃不惯的,哈哈,却也有吃不惯的道理!”

伙计喝了几口水,闻言也笑了,“您二位都是大掌柜的,却偏偏来戏弄小人,却叫小的哪儿说理去?”

潘家酒楼的常客忽然发现店里多了三样新式小菜:泡菜双拼、金银蛋、松花蛋。

客人们觉得新奇,便叫来小二询问,那小二便笑道:“这是城外一家客栈的点子,除了他们,咱家是头一份儿的,都十分爽口开胃。唯独那松花蛋,香味奇特,未必人人中意,只愿找个有缘人罢了。”

一家客栈?这名儿却奇怪。

倒是有几个人才从外地回来,听了这话便拍着大腿恍然大悟,“我说这名儿咋听着这样熟悉,可不就是前儿我同你们说的城外四十里那家新客栈么?价钱甚是公道实惠。月前我回来便是打那门前经过,还住了一宿哩!也在那里吃过泡菜,如今还念念不忘哩,没成想今儿在这里倒遇上了。没的说,小二,且先来一份泡菜,我尝尝是不是一个味儿,若是好了,少不得再带一罐走,家里的婆娘怀着身子,吃什么吐什么,反倒是就着这个能下几粒米!”

“好咧,”小二爽快道,“诚惠十个大钱,另有新到的两样蛋,滋味都甚是美妙,客官可要尝一尝么?”

潘家酒楼的常客哪儿有缺银子的?即便是不大宽裕,既然进了这门,少不得要打肿脸充一回胖子!

那人略一思索,“听着名头倒是悦耳,只不知道滋味儿如何,罢了,且先一样上一碟。”

“客官,”那小二又笑道,“这蛋都是论个儿,若是好了,可回头再添,也省的浪费了。金银蛋是三文钱一个,松花蛋是五文钱一个。”

“呵,这样贵!”他们说话的当儿,大堂众人都竖着耳朵听,如今骤然听了价格,不由得纷纷出声。

“外头新鲜鸡子儿才不过一文钱一个哩,这里竟这样贵!难不成真镶着金箔银箔不成?”

“是哩,老爷们是有钱,可银子也不是这么稀里糊涂的花的!”

训练有素的小二也不急躁,微笑着等他们说完才不紧不慢的解释道:“众位客官,咱们潘家酒楼开店这样多年,可曾有过一回店大欺客?”

众人面面相觑,就都不说话了。

确实,潘家酒楼开店至今,之所以能历经风雨而屹立不倒,最值得称道的便是这里几代掌柜的都实在!

“那金银蛋做起来甚是费工夫,松花蛋更不必说,没有三两个月,如何吃得!这里头的人力物力就不必提了,而本店同那一家客栈卖的价钱是一样的,车马人工等自不必说,诸位在这里吃,本店还给做呢,白给的姜醋等等,这些本钱都不要了,好歹赚个名声体面不是?”

嗯,这话却也有些道理。

不过几文钱罢了,够做什么的?这便尝尝!

于是好些人便都一个两个的要起来,小二麻利记下,转头跑到后厨添置去了。

不多时,最先要泡菜那人的碟子头一个上来,众人但见一色的细腻白瓷,上头整整齐齐码着些红白相间的菜蔬,经过的地方似乎都留下一股神奇的酸甜清香。

那人二话不说夹了一筷子,咯吱咯吱嚼的起劲,又频频点头,“不错,正是这个味儿!”

他又转头招呼小二,“你来,给我拿一罐!”

“对不住,客官,”小二却歉意道,“一家客栈好说歹说才匀了几罐过来,掌柜的唯恐不够卖,如今只按碟来。下月便多了。”

一罐泡菜才能分五碟,统共才有八十罐,潘家酒楼一日往来客人不知凡几,一人叫两碟便没了,哪里够用!

展鸰本没想到潘掌柜这会儿就要,所以还真没做太多,一时半会的,也只能匀出这几十罐罢了。

“咿,这样扫兴!”那人不悦道,可也没得法子,只得又叫了两份,唤进来小厮,“立即家去送给夫人,也告与她知晓,明儿便打发人出城去买!”

一家客栈好是好,就是太远了些,足足四十里,若没什么要紧事,还真不大值当的专门打发人去买!

世人大约都有些见样学样的心思,见他人这样推崇,也都不甘示弱的叫了。

金银蛋倒罢了,咸香浓郁,老少咸宜,谁都爱吃两口。只是那松花蛋……实在是一言难尽。

倒是美的很:

玲珑剔透,好似上等美玉精心雕琢而成,微微触碰便觉弹力,如同素琼脂般细腻弹化。更难得的是,上头竟然还有精致的霜花样的纹路,由内而外,清晰可见。当真是浑然天成。

说来也是令人难以置信,他们竟然在区区一颗蛋上头发现了令人惊叹的美!

值了,光是这西洋景儿也值了!

当下还有个举人赋诗一首,什么“霜落无声”“嫩玉肌”的,众人纷纷拍手称妙,又赞了一回,恭维他文采斐然云云。

“过奖过奖,好说好说。”那举人满面笑意的谦虚道,只是到底难掩得色,转着圈的作揖后这才潇潇洒洒的坐下,举箸便吃。

尽管小二有言在先,可他下一刻还是哇的一声怪叫,又原样吐了出来。

“这是甚么味儿!臭烘烘的!”他满脸惊恐的擦着嘴,心中唏嘘自己竟被迫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此举动,当真斯文扫地……

滑溜溜粘腻腻,好生奇怪!

众人便哄笑,也不必小二上前解释,有些意外爱吃的便调侃道:“看来老爷你不是这有缘人!”

话音未落,众人再次拍着桌子笑成一团,店内欢乐无比。

那举人也是洒脱,片刻错愕后倒也跟着笑了,又摸着脑袋自嘲道:“看来我是没这福分!话说回来,我却作甚要与一只蛋结缘!”

众人又笑的前仰后合,却见那举人满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四周吃的正欢的,“啧啧,你们竟吃得下!”

一日下来,吃得惯与吃不惯的约莫在六四开,当真是爱的爱煞,恨的避之不及。

展鸰丝毫不知自家松花蛋俨然已经成了黄泉州内最新兴起的稀罕事,爱吃的不爱吃的都喜欢在茶余饭后议论一回,若是有谁没听过的,那可真是落伍啦!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她正忙着准备年货。

之前风干的鸡鸭已经可以吃了,中间她剁了几只装盘,又咸又香,倒是美坏了过往行人。

水分的大量流失使风干过后的肉带上了特有的韧性,越嚼越香,唯独对牙口不好的人有些残忍。

直接吃也好,下锅再炖也罢,都比鲜肉多了几分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