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1 / 2)

嫁给残疾皇子后 李寂v5 4388 字 1个月前

深夜, 裴原是被风声吵醒的。

记得睡前是关紧了门窗的,怎么这么大的风?裴原眉头皱起,闭眼翻了个身, 下意识想把宝宁搂过来,但意外地,竟扑了个空。

这小傻子到哪儿去了?

裴原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眼皮儿掀开一条缝儿想看得更清楚, 惊觉眼前景象的不对。

屋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窗子破破烂烂的, 棉被也是一团糟。但这场景好像似曾相识……裴原思考着, 半晌后恍然大悟, 这不是十年前的景象吗!

十年前, 他刚废了腿, 宝宁刚刚嫁给他时, 就是这么个寒酸的小破屋子。

怎么到这里来了?

裴原的第一反应觉得这是个梦,他狠狠掐了大腿一把, 被疼痛惊得缓过神来。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纸洒在地面上, 裴原呆坐好一会, 终于缓过神来,难道他真的回到了从前?

震惊中隐藏着一丝欣喜,裴原忽然想到, 那十年前的宝宁是不是现在就在隔壁?

顾不上去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要怎么回去,裴原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去见宝宁。这个念头过于新奇和诱惑, 他迫不及待地把腿上的被子拨开, 一鼓作气想要下床, 却忘了腿上的伤, 只觉得双脚一软, 又跌坐回去。

他的腿已经痊愈太久,都忘了当初是怎样的感受,一时适应不了,怎么都起不来身。正着急着,忽听见隔壁传来一声小狗的惊叫,随后是宝宁的痛呼声。

裴原头皮一麻,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从床头摸了根棍子,摸索着去了西屋门口,焦急地拍门:“宁宁,宁宁,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他声音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连阿黄都沉默了好久。

这沉默太诡异,在裴原开始怀疑这真的是他做梦,根本得不着宝宁回应的时候,门被缓缓拉开了一条缝儿:“四皇子,您怎么醒了,被我吵到了吗?”

紧接着,那边传来包含歉意的一声:“对不起……”

裴原迷茫地眨眨眼,四皇子?这是多久以前的称呼了,宝宁为什么这么充满隔阂地叫他?她竟然还说对不起,为什么要道歉?

裴原很快反应过来,对了,现在是十年前,他刚刚见到宝宁的时候。那时他年轻气盛,做了很多伤她心的错事,宝宁才十五岁,胆子小的像兔子一样,怕了他很久。最开始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宝宁是不敢和他说话的。

裴原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无奈又后悔,定定站在那,不知该怎么办了。

宝宁躲在门后头,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警惕地看着他:“四皇子,如果没事的话,你就去歇息吧,我关门啦?”

“刚才出了什么事儿?我听见你叫了。”裴原手指插|进门缝里,强硬地掰开,“我进去看看。”

宝宁惊疑不定,只觉得今晚的裴原古怪透了,白日的时候还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了她一顿,要她滚,现在又来嘘寒问暖。宝宁不想让他进来,她用脚抵住门板,小声道:“四皇子,夜深了,你进来不方便……”

“这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夫妻。”她那点小力气,裴原轻松地制服,他一手钻进去拉住宝宁的胳膊,另一手推开门踏进去。

宝宁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进来,慌得头发都竖起来,裴原轻轻拉住她胳膊,顺手在她头发上揉一把,哄道,“乖,别害怕。”

裴原依着记忆将宝宁扶到床边坐下,自己去点灯。他早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焦炭味儿,灯亮了才找着源头,是架在碳炉上的水壶洒了,热水浇在木炭上,才烧出了这股味道。

裴原心头一紧,赶紧过去宝宁身边检查她的手:“碰洒水壶了?烫着哪里没有?”

宝宁惊疑不定,手腕被裴原捏着,她尴尬极了,摇头道:“没有。”

“说的是实话吗?”裴原不信。他把宝宁的袖子挽起来,仔细查看了遍,没有伤口,心刚放下,忽然又注意到宝宁脚腕别扭的姿势。

察觉到他目光,宝宁的脚立刻往后一缩,勉强笑着:“我没事了,四皇子,你快回去吧……”

裴原眯了眯眼,不顾宝宁的挣扎,将她的小腿抬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挽起裤脚,果然瞧见一片红肿的痕迹,有的地方已经鼓起了水泡,触目惊心。

裴原又气又心疼:“躲什么?疼也不知道叫,是小傻子吗?”

“没什么大事,去倒水的时候不小心碰着了,我待会自己上点药就好了……”宝宁被他骂得肩膀一颤,心中疑惑更甚,不知道裴原是抽了哪门子疯,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和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明明白日的时候还是一副冷脸,这反差也太大了?

宝宁下意识觉得裴原不怀好意,只想着他快点走,不要再留在她屋里吓她了。

裴原心中酸涩,越是知道了以后的宝宁是什么样子,看见现在的她,就越心疼。算起时间,她刚嫁给他一个月,原先在国公府也是被人伺候着的金贵姑娘,现在却连喝口热水都要自己倒,被烫伤了也没有个能抱怨诉苦的人。他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但几乎没给过她疼爱,还动辄吼骂发脾气,对她漠不关心,甚至,她被烫伤这件事他根本就不知道。

裴原回忆着,宝宁是没有和他提起过这件事的,即便以后他们的关系已经如胶似漆,宝宁对最开始的那段日子的态度也是回避。

她一定吃过很多苦,但又不是个喜欢将自己的苦难大肆宣扬的人,将过往的事都埋在心里。裴原想着,如果他没这个机会回到从前,肯定会错过宝宁的很多委屈。

他的宝宝受委屈了。

裴原叹息着将宝宁的脑袋按进怀里,抱一会,拍拍她的背:“宁宁,你乖一些,在这坐着,我拿药回来,好不好?”

他用很温柔的语气问她好不好,宝宁懵懵的,下意识答了句好。裴原又夸了句她乖,还从灶边的小篮子里拿了两颗红枣给她吃,才去翻药箱。

阿黄还是小小的一只,安静地趴在宝宁手边,随着主人的视线一起盯着裴原的背影,不敢相信地看他转来转去。

裴原的步子有些慢,好一会才将药匣子拿回来,坐在宝宁身边,拿了她的脚放在膝上,给她涂药。

这姿势怪异极了,宝宁脸颊通红,不停地将脚往后缩:“不用的,我可以自己来。”

“我在这呢,不用你自己。”裴原安抚地摸摸她的后颈,这是他这些年来找出的习惯,在宝宁生气或者难过的时候,只要摸摸她脖子后面,她很快就会安静下来。

这次果然也奏效,宝宁仍旧不明所以,但不再动了,她把阿黄抱在怀里,呆呆地看着裴原给她轻柔地挑破水泡,上药包扎。

做完后,裴原奖励地碰碰她的鼻尖:“很好,过几天上街去,给你买糖吃。”

宝宁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裴原看着她,她现在还是很小的年纪,十五岁,仍是含羞带怯的样子,娇嫩像朵沾着露水的花,和十年后的她是两种不一样的美。裴原移不开眼睛,他害怕这是个梦,醒来就看不到了,恨不得能多看她一会,再多看一会。

“刚才不是想喝水了,再给你倒些来好不好?”

宝宁看着裴原的眼睛,觉得他像是认真的,也真的渴了,犹豫一会,点点头:“好。”

“这就对了。”裴原笑着站起来,“有什么要我做的,就直接说出来。”

宝宁和阿黄一起盯着他的背影,觉得今天晚上真奇妙。

就着裴原的手喝好了水,宝宁抹抹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他:“那个……”

她想问裴原准备什么时候回他自己那里去,夜深了,她也困了。但想着裴原刚才反常的殷勤,宝宁又觉得直接赶人好像不太好,她表情纠结,裴原一眼就看出来她心里想的是什么,直截了当道:“我屋里太冷,晚上睡不安稳。”

宝宁震惊不已,她一点也不想裴原留下,他现在看着好声好气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脸,她害怕,着急地拒绝道:“我屋里也冷,这边的炭烧得还没你那边多,四皇子,你回去吧……”

“那正好,我在你这里睡,省了一份炭火钱。”裴原说着,将占地方的阿黄抱起来,再抖开被子,将宝宁按下去,他跟着躺在她身边。

宝宁晕乎乎的,她好像做梦一样,感受着身旁男人的气息,大气都不敢喘,这到底怎么回事?

“抱一下好不好?”裴原侧过脸,手伸到宝宁脖子底下将她揽过来,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腹前,“手凉了,过来暖暖,要不然小日子来了要肚子疼。”

宝宁的汗毛都竖起来,她求救似的看向阿黄,阿黄只顾着自己睡觉,看都不看她。宝宁艰涩地咽了口唾沫,她不敢明着违抗裴原的意思,悄悄地想将手抽出来,但这点小动作怎么瞒得过裴原的眼睛?

裴原无奈地叹了口气,都是他以前种下的因,所以现在得吃这份苦果。现在的宝宁不喜欢他,他得去哄。

宝宁小心地将手往后缩,眼看着已经成功一半了,手腕忽的被反手握住。宝宁愣了下,随后对上裴原的眼睛:“宝宝,咱们不想着以前那些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那样了,从今天起,咱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宝宁的注意都被他开头的两个字夺取,他叫她什么?宝宝吗?宝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颇有些受宠若惊地与裴原对视:“我……”

“我爱你,”裴原打断她,凑过去亲了亲她的眼皮,温柔地问,“相信我,嗯?”

宝宁被他眼底的认真蛊惑,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裴原欣喜异常,暗地里松了口长长的气。他知道宝宁累了,不再逼着她说话,避开她受伤的脚腕,将她搂在怀里,用的是过去十年里他们最习惯的姿势。

宝宁是真的倦了,很快就睡着,裴原睡不着。

他还没弄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回去,还能不能回去?现在能和宝宁过这样安静的小日子固然很好,但是他的团子的季安怎么办?裴原想不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过好眼下的每一天,尽他所能地补偿宝宁,让她免去过往的那些辛苦,永远做快乐的宝宁。

既来之,则安之吧。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宝宁就惊醒,她傻呆呆地坐起来,裴原也跟着她坐起来。

他已经习惯了宝宁这幅懵懂的样子,她才刚刚出阁,没经历过之后的风浪,仍保留着属于少女那份最初的纯真和天真。裴原心想着,已为人母的成熟通透的宝宁很好,现在这样的宝宁也很好。只要是宝宁,怎么样他都爱得不行。

裴原享受着和现在的宝宁相处的时光,这是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的恩赐,他无所不用其极地黏着宝宁。最开始牵手时宝宁不愿,会偷偷甩开他,裴原厚着脸皮再去牵,没过几日,宝宁便不再抗拒他的碰触了。

他拿出给团子梳头发的手艺,给宝宁也梳,宝宁乖巧地坐在镜子前,任由他折腾。裴原没辜负她的期待,左弄右弄的,最后真的挺像样儿。宝宁对着镜子笑,裴原也跟着笑,怜爱地亲亲她的额头。

有那么一瞬间,裴原甚至想着,就这么一直留在这里好了。

他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情绪也逐渐脱离了掌控,只想着沉浸在如今平淡温馨的生活中。

不知道是过了几天,或是更长的一段时间,裴原和宝宁的关系已经很近了。他逐渐不再满足于只是牵牵手,渴望能做更多的事。

一日晚上,夜很深了,灯也吹了,宝宁侧卧着昏昏欲睡。因着姿势的原因,她亵衣的领口垂下来,露出大片风光,在朦胧月光映照下,更显得肤白若雪,莹润如玉。

裴原无意间瞟上一眼,立刻便口干舌燥了。

他闭眼平复片刻,终是忍不住蹭过去,手背轻轻贴在她胸口位置,轻唤一声:“宁宁?”

宝宁软软地应了声,这声应和如同对裴原的鼓舞,他更加振奋,又贴近一些,整只手都覆上去,低声问:“这样行吗?”

宝宁没有答话,她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裴原垂首啄吻她的嘴唇,宝宁的手撑在他胸前,犹豫了瞬,但并没有推拒。裴原鼻端嗅着她发丝散发的香气,口中含着宝宁柔软的唇,久未做这事,隐忍得痛苦,于是更加意乱情迷。

“得好好养养,太瘦了。”飘飘忽忽的,裴原没管住自己的嘴,“瘦了虽然好看,但圆润的更健康,像以后那样就很好。从明日开始得看着你,每顿多吃一些饭。”

宝宁的眼睛刷的瞪大,她一把推开裴原:“以后是谁?”

裴原没有防备,蓦的被她推摔在一旁,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刚才说,像以后那样就很好。”宝宁紧抿着唇,“以后是谁?”

裴原懵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宝宁解释这件事,后悔起自己的鲁莽。如果直接和宝宁说,他比她多了十年的记忆,她应该会觉得他是个疯子吧?但是不这样说的话,宝宁又肯定会误会。

宝宁仍旧盯着他,眼眶也慢慢红了,裴原手足无措,试探着去抱她,被躲开。

“我和你说一件事,你可不要不相信啊?”犹豫再三,裴原还是决定坦白,他小心翼翼地去握宝宁的手,“其实,以后就是你呀。”

宝宁狐疑地眯起眼,裴原继续道:“以后,我们会有两个孩子,儿女双全,我们会生活在比这里更靠北的地方,日子很安稳。阿黄也长大了,有了家室,还生了很多小狗崽,对了,你还养了一只叫阿绵的羊。”

宝宁倏地挣开他的手,小声骂道:“骗子……”

“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裴原还想去抓她的手,急迫地解释,“哪里有什么别人,从始至终都是你,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