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歌带去了自己做的龙眼干和香蕉干,自家晒的香蕉干卖相比不上外面加工的,他放在桌子上招呼舍友们吃,舍友们都没动多少,于是还有一包红薯干他就没好意思拿出来了。
下铺的一个满脸痘痘的男生挺热情的,他一边吃一边说,“哎,这香蕉干还挺好吃的,你家是种水果的吗?”
陆月歌笑笑,“只是菜园边上种了几棵,吃不完就晒干存着。”
“你家是哪里的啊,还有菜园?”痘痘男张夫宇没看出眼前这个留着半长头发,看着很帅很特别的男生是从山旮旯来的。
“农村都有菜园啊。”陆月歌笑道。
“哎……”张夫宇挺惊讶的,“那你是自己选的这个学校吗?我是被家里人逼的。”
坐在靠门口下铺的黄晓舒也从手机移开了目光,好像找到了队友,“我也是被逼的,我从来没想过要读这个学校这个专业。”
“我是无所谓了,听说很多毕业的师兄师姐都不会从事这个行业。”另一个小个子男生搭腔道。
“这个专业挺好的吧,我读之前也有很多人反对。”陆月歌说。
“那你跟我们相反,你对这个专业是真爱了。”黄晓舒笑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有了共同话题,张夫宇说,“军训完后我估计要转专业。”
“我也有这个打算,感觉以后工作堪忧啊……”
农业类是大学里的冷门专业,大多数人对农业专业是抱有偏见的,农业,不就是种地养猪吗,再怎么科学地种地养猪,还是跟高大上挂不上钩。
听说不少人选这个学校和专业,要么是被家里强制要求的,要么是混日子无所谓的,陆月歌跟他们的想法不一样,他是因为热爱才选择了这个专业的。
晚上开了一次班会后,第二天就开始军训了。
高考结束后陆月歌就没再不剪头发,他要开始留长,这是太婆为他去外面读书而占卜问灵后提的要求,说是能保平安。
也许是身体素质好,他的头发长得比常人快很多,才刚三个多月,原本就不短的头发已经长到脖子了。
头发长短他倒是无所谓,阿妈说他很小的时候就不给别人剪头发,每次剪头发都要大哭大闹。这些事他都不记得了,后来记事了,阿妈确实很少给他剪头发,没开始上学的那几年,他一直都留着半长的头发。
没想到他们学校这次军训只训一个星期,还是隔壁国防大的学生来当教官的。陆月歌很失望,听说以前的师兄师姐可以去军营训练,还可以摸到抢,现在轮到他们,却只是在学校训一个星期而已,他期待已久的一个月的军营军训就这样落空了。
不知道是仪表抓得不严,还是辅导员去和教官说了什么,陆月歌不用剪头发,他只要每天把头发扎起来,帽子一带,整张脸干干净净的可以了。
军训过后没几天,平时宿舍里和陆月歌说得比较来的张夫宇和黄晓舒都转到别的专业去了,八人间的宿舍里只住了五个人。
大一的课程还算轻松,白天正常上课,晚上一个半小时的晚自习,周末两天都没课,陆月歌就去学校附近的小炒店找了一份兼职开始赚生活费。
比起别人悠闲的大学生活,陆月歌闲暇的时间并不多,静下来的时候,他很想念那连绵的群山,洁白的云朵,跟在身后的猫狗……这是他第一次离家这么远。
大城市比小县城要繁华太多了,高楼耸立,车水马龙,人潮涌动,和自己从小居住的山林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明明人潮拥挤,心里却很落寞,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没有归属感吧。闭上眼睛,他好像听到遥远的大山在呼自己。
离别是暂时的,是为了更好的再相见。
军训的时候,很多女生就知道了植保三班有一个大山里来的少数民族帅哥,高鼻深目的轮廓却是东方面孔的脸尤为俊美,身材高挑,体能极佳,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
外貌很出色,但只要他一开口说话,某个字,某个词语的口音……真的有点搞笑,幸好声音还算干净清澈,呃,所以这个缺点姑且算是个人特点吧,反差萌也是萌嘛。
虽然很帅,但是听说他是从山旮旯出来的,还领贫困补助,身上只有早就该淘汰的按键手机这么一个电子设备——这也实在太穷了,原本想靠近的姑娘们又退却了不少,这样的穷帅哥是不是潜力股还要再观望观望。
哎,可惜了,明明长得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却是山沟沟里来的,现实中出现高富帅的概率怎么这么低……
陆月歌不在意这些,学业和打工已经够他忙了。他和别人相处一向面带微笑,不卑不亢,温和却疏离。
学校对贫困生多有照顾,被子枕头都是学校发的,白天没课的时候,陆月歌就在图书馆负责图书编目上架搬书等杂活,晚上再去学校附近的小炒店打下手端盘子,他要尽量自己赚生活费和学费。
昨晚兼职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在玩游戏聊天,他还得为英语四级和高数而努力。
农子剑的专业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能为一行代码研究到大半夜,爱打游戏,同时也擅长打球跑步游泳这些体育项目。
父母和叔伯合伙开了一个厂子,家庭条件算是比较富裕。别看他现在阳光中带点愣,小时候可是个惹人讨厌的熊孩子,滚泥潭爬树掏鸟窝,招猫逗狗,就是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型。
上一年级时,悄悄拿了一千多块的压岁钱买零食请同学吃,还拉帮结派,欺负厂里职工的小孩。有一次和别人打架,打输后还威胁对方,“我爸是厂长,我要叫我爸开除你爸妈!让你们家一分钱也没有,只能喝西北风!”
从那以后大哥就对他实行棍棒教育,不能仗着家里有点小钱就瞧不起别人,不能花钱大手大脚,不能打架,不能逃课,不能染发,不能早恋,不能……不能……要做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要遵纪守法,要……要……比教室里挂的中小学生守则还要多很条例。
——如果没有这个严肃冷酷的大哥,说不定他真会长歪。
在钢铁直男大哥的军事化教育下,他不但没长歪,还越发直愣,不解风情。
跟他同龄的堂哥堂弟都挺会打扮自己,穿着打扮走的都是时下潮男帅哥风格,总被家人和邻居称赞越来越帅了。相比之下,他除了身材高大结实就没啥特色可言了,虽然自家是开服装厂的,但他几乎天天校服运动服,看着就是一普通运动系青年,以至于很多同学都以为他只是家庭条件好一些,哪里想得到他家其实住别墅开大奔。
实际上他也是很典型的工科男、程序员,智商较高,情商较低,对一些事情要么是容易想太多,要么迟钝得很。
——不怪陆月歌喜欢了他这么久,他却完全没意识到。被表白了之后,就辗转反侧、思来想去,最后自己把自己给掰弯了。
和陆月歌正式认识,他还闹了个笑话。
周三早上10点钟才有课,农子剑昨晚没住宿舍,在堂兄租的公寓里玩了大半夜的游戏,早上才从外面一路小跑回宿舍拿书准备去上课。
他们宿舍是混合宿舍,当初报名的时候来晚了,由于宿舍紧张,校方就给后到的不同系不同专业的学生安排了几间混合宿舍,他所在的这个宿舍,6个人中就有4个来自不同系不同专业。
宿舍在六楼,没有电梯,农子剑发挥自己的优势,一路连跨两个台阶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