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凝重的抿唇,“也许是我的猜想,你们就听听吧。他这个疤不像是车玻璃所造成的,车玻璃没有那么尖锐,而且车祸时,玻璃怎么可能那么凑巧就把他的脸划成这个形状,即使划也不可能这么深。他的疤虽说深,但是形状却不粗糙,这不是玻璃所能形成的疤,很像是刻画的。以我的经验,我觉得他的疤更像是利器所伤,比如匕首刀之类的。而且,就算是匕首刀,也不能划出这么标准的形状。”
安琰吓的睁大眼睛,手也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匕首刀?怎么可能?医生说的就是玻璃,怎么可能是匕首刀?”
“对啊,车祸现场就算有刀,也不可能扎到他脸上。”厉左也是大惊。
“当时什么情况我不知道,我懂的是这个疤不像是车玻璃所为,而且这疤就算是利器,也更偏于是故意刻上去的,因为力度和形状不是偶然能形成的。我行医这么多年,什么疤痕都看过,车玻璃和利器所致的疤痕完全不一样。”医生也不敢相信这是利器所伤,可是以他的经验就是他所说的,“当然,我也只是猜测。”
哥几个听的毛骨悚然,怎么意外的车祸却像是故意的车祸。安琰吓的脸色苍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疤是被人划伤的,至少他听到意思就是他的疤是利器所伤,而且更像是故意刻的。
“也许我说的是错的。”医生看几个都是学生,似乎很难接受事实,“我再多一句嘴,我想我应该说。就算当时的医疗设备不发达,你的疤他们只要好好的缝合,也不会留有这么深的痕迹,可你这疤更像是唬弄缝上的,所以才会留下这么深。”
安琰听的心惊肉跳,什么叫他的疤是被人刻意划的?什么叫没好好治疗才变这样?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他的疤是人为的?医院也在骗他?那是谁害他?
“我不相信。”安琰像是受了刺激,慌忙的起身就晃悠出了门。
厉左让哥几个去追,他留下又问:“医生,你确定吗?”
“如果你们不是别人介绍来的,我就不多嘴了,毕竟这事关系到犯罪,还已经过去十五年,可我看安琰的身世那么可怜,我想提醒他一下。”
厉左吓出了一身汗,起身连忙去追安琰,出门见他在走廊的椅子上发愣。
“四哥,我们说了半天,他也听不进去。”刘漠说。
厉左半蹲在了安琰面前,牵上他的手,“五哥,你冷静点,医生的话你不能全信,当时也许就是那么凑巧。”
“我想去别的大医院检查一下。”安琰一抬头,吓了厉左一跳,他眼睛通红通红的,显然受了刺激。
厉左怜惜的搂过他,“好,咱们这就去。漠儿,去把车开来。”
“嗯。”刘漠撞了下付东,两个人便跑走了。
如果说一家两家医院是医术不精,可是走了四家大医院,一致断定安琰的疤是尖锐的东西所致,更偏于利器之类。
原本只是来看疤,却来了个晴天霹雳,原来当时的医院对他撒了慌,那真的就是人为控制的?
安琰浑身哆嗦的坐在车上,哥几个都在小心地看他,他控制不住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便说:“你们能出去吗?拜托你们走远点。”
哥几个相互看看,下了车。厉左并没有下去,“五哥,你……”
“让我静一静好吗?”安琰的唇不由自主的发抖。突然,他眼泪唰唰直流,却没哭出声,眼里空洞无光,显然接受不了现实给他的残忍。
厉左大气不敢喘,从没见过这样的安琰,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只有一副躯壳在哭。
这么些年,安琰没正经检查过自己的疤,去问的地方都说治不了,没检查就让他走了。
“大宝,想哭就使劲哭出来。”厉左搂过安琰,安琰神情恍惚,抬起颤悠的手抱上他,顿时大哭了出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惹的厉左都受不了了,眼圈也跟着红了。
“为什么偏偏……对我残忍,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安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到底是谁……是谁?”
车外面的哥几个听车里的声音,很是同情安琰,实在听不下去这凄惨声,便相继离车远点。
“大宝,咱不去追究了行吗?过去十五年了,管他是谁就让他过去吧,好不好?”厉左来回抚摸着安琰的背,安琰哭的直抽搐。
他当然明白,就算追究也根本就是无济于事,不仅年头长了,在那个时候那个人就能买通医院,说明一定很强。他只是想单纯的过好日子,为什么偏偏让他这么不如意。
如果他的疤是人为,那他真的怀疑当年的车祸是不是也是故意的?
妈,你真的是意外去世的吗?
回到酒店后,安琰就坐在窗台上不吱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厉左真怕他这样下去会出事,“大宝,算四哥求你了,你打起精神行吗?”
安琰一动不动,沉默不言。
“你说,你让四哥做什么你才跟四哥说话。”厉左蹲在安琰身边,急的直叹气。
安琰扭头看他,“厉左,跟我很累吧?我也觉得自己很烦,要不然你走吧,离我远点吧。”
厉左心咯噔一下,随后腾地站了起来,猛地喊出,“安琰,你他妈能不能负点责任!你现在让我走?当初我没动心时你他妈寻思什么那?”
他指着安琰,暴躁如雷,“我告诉你安琰,想让我走除非我死。谁他妈也没权力管我爱你!”
安琰听到那三个字,扭头看了过来,那双眼睛因为之前哭,又红又肿,很是可怜。厉左心一软,烦躁的踹了一脚沙发,然后又蹲在了安琰面前,握上了他的手,“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吼,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你也不该跟我提分开,我爱你,真心的。”
“我没说分开,我只是怕你嫌我烦,让你出去溜达溜达。”安琰淡淡地说。
“啊?”厉左顿时懵了,搞了半天是自己敏感。他窘迫的笑了下,“吓我一跳。”
“那你说的话也是真心的。”安琰轻声问。
“真心的,掰弯了我,你必须对我负责任。”厉左揉着安琰的手,“五哥,坚强点,十五年都挺过去了,这点事对于你来说算什么。”
安琰皱皱眉,“厉左,我只是在想是谁让我变成这样的?你说,会不会是他?”
“你怀疑你爸爸?”厉左问。
“不然还有谁?”安琰也希望是自己乱想,可是除了那个人不要他们娘俩,还有谁和他们有仇。
厉左蹲的累挺,坐在了窗台上,“五哥,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你的疤是人为的。可是你有想过没有,这有可能就是误会呢,当初的医院是骗了你,可万一就是医院医术不行呢,所以也就按车祸事故判断的。并不一定是你所想的,你有可能是因为疤治不好,所以把情绪都发在了这件事上。”
“好像你说的也对。”安琰说是那么说,可心里主意正的很,他只是不想因为他让所有人不痛快。他要找到那个不负责任的人,他要问清楚一切,为啥不要他们母子。
厉左听他那么说,终于松了一口气,“那我们下去吃点饭好不好?中午你都没吃,这会该饿了,四哥给你要熘肉段吃。”
安琰点点头,厉左就去拿大衣,给他穿,“明天我们还去医院,咱们把手术做了。听说手术没那么疼,一周左右就能恢复了。”
“做有什么用。”安琰已经丧失信心了。
“怎么没用,医生说疤痕会变浅的。等以后赚钱了,四哥带你去丹麦。”
“谢谢你四哥。”安琰打心里感谢,如果没有厉左的陪伴,他真是又可怜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