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2 / 2)

俩人一齐看着安静沉睡的某人,单薄纯黑衬衣,休闲西装裤,眉头微蹙,唇色鲜红,月色在他精致脸上照出一片冷色清辉……此人醉了一向不闹事,安静得像个小男孩。

范初影:“怎么办?你背还是我背?”

梁筝:“这里我背,楼下你背。”

“靠,我不要命的啊?”

“你特么还想要命么?也不反思一下酒是谁带的?还带的poitin……”

“我都让他悠着点了。”

“那你特么还一个劲儿给他倒酒?”

“丫自己让我倒的,换你试试?敢不给他倒?”

“……”

6(张)

宿醉是一件令人恶心的事。

张已经很久没喝醉过了,上一次自虐是在念本科的时候。

柔软床被,眩晕梦境,梦里有人说,或许他也应该做一件完全违背自我原则的事情。

背叛自我么?为了谁?

操,头好疼。

妈的,窗帘也忘记拉了?

刺眼的光线从眼睑缝隙处投入,他翻身,把脸埋在被枕里。

等睁眼看见一片黑暗,适应了一会,才用长指遮着双眼起身。

太习惯黑暗的人,其实并不一定向往光明,比如张。

每次睁开眼接受光明,内心都会生出一种哥特式的埋葬之感。

鼻腔里的酒气让他反感,意识放空的状态下,走去洗手间。

走到一半,意识快速苏醒了,一堆事情不由分说闯进他脑海里。

操…

折回来,在大衣口袋里找到手机,一开机,毫不意外,各种消息通知涌进来。

长指轻蹭鼻尖,他忍着反感,拨打边忱的号码,三四秒后,震动声从矮柜上的杂志下传来。

拿开杂志一看,她的手机果然没带走。

有那么一刹,张觉得自己挺他妈混的。

人生中头一次动作很匆忙地洗漱完,心里想的全是昨晚她脸上柔顺的神情、小声的解释、端正的坐姿…一点反抗都没有。

以及那声满含着困惑不解和妥协顺从的“好”…

张过惯了给人下达命令的生活,长久以来,太多人在他背后等着他的决策。

但边忱,让他第一次怀疑,是否自己太强硬了?

…………

张驾车的技术不怎么样,是真的不怎么样,喜欢赛车的刘之旭一直想拉他一起玩,一直都没成功说服他。

但现在呢,超了速的黑色宾利车主人在做什么?

强迫自己暂时忘记血色的车祸,暂时忘记他的天使鲁森,暂时忘记恶劣的上帝老头爱开恶劣的玩笑。

也许总该有一次,张的法则是不成立的。他想。

也许总有一次,纯粹的爱是有可能得到的,他也不一定只能做旁观者。

即使是完全占有式的。

哪怕是完全占有式的。

他体凉、血凉、双手凉。生途这么冷,那有没有一处地方,会是温热的?

这些年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失去了挚爱的人和理想,一个人是否就会变得行尸走肉?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这些年他也一直在跟这个问题抗争。

从流浪,到战斗;

从挣扎,到杀伐;

从颓废,到摧毁。

收服的人越来越多,臣服于他的人只增不减,黑白交织的帝国无声建立,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不会再受伤流血的人。

但是,伤痛浸透在夜空里,雨水淋在身上,冷风刮在脸上,大雪落在肩上,他在路上踽踽独行,浑身湿着睡去,浑身湿着醒来。冷冰冰。

他快要忘记‘挚爱’的感觉是怎样的了。

也许他的战斗是毫无意义的,也许他的生存也是毫无意义的——如果不再有挚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