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在朝廷封笔之前,皇帝决定亲自审问沈秉,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审问这个他信任了十年的言官。
自从沈秉的长女入了东宫,皇帝就不如往日那样信任沈秉了。
虽然皇帝觉得沈绮是个能扛事的人,但这不妨碍他怀疑沈秉的用心。
这是正常的,沈秉的女儿进了东宫,沈秉自然也是极有可能倒向东宫的,这对尚在壮年的上位者来说,是大忌。
但沈秉这几个月跟往常一样,皇帝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皇帝明面上不说,但沈秉这几个月递上去的折子,皇帝怎么都看不顺眼。
要是放在以前,有人弹劾沈秉,皇帝肯定一笑置之,不过这一次,皇帝把人扣在了御史台。
沈秉在御史台过得还不错,他跟其他人关系不好,在御史台人缘还是挺好的,而且江星列怎么也得让未来的泰山大人少吃点苦。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盛京,沈家人关门闭户,有沈老爷子坐镇,大家也稳得住。
审问从早朝的时候开始,沈秉被禁军押入殿中,不过神情淡然,整个人的精神也很好,显然在牢里没受罪。
看到这个状况,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不满,和沈秉关系好的人,自然希望他能平安。
不过也有不少官员觉得,沈秉要是被关在大理寺或者刑部就好了,这样的话,?沈秉一定会畏罪自杀,他们就不用在这儿开朝会的,忒累人。
皇帝让林总管把一摞证据递到沈秉面前,大理寺卿看见,不由得皱起眉头。
沈秉看着通宝钱庄沈氏名下的七千两白银,?露出了情真意切的迷惑,他娶儿媳妇才花了三千两,家底子都掏空了。
嫁沈绮的时候,他实在没办法,只给了她一千两的添头,为此沈秉觉得十分愧疚。
现在有人跟他说,他在通宝钱庄存进去七千两白银,沈秉匆匆看过这些证据,神色更加迷惑。
他问道,“陛下,这个沈氏,?您确定是臣下吗?”
负责调查案件的大理寺少卿朝皇帝行礼,然后对沈秉道,“沈大人真是好演技啊,积年的本事,不仅骗过文武百官,还骗了天下人,甚至陛下,若非证据确凿,谁也瞧不出来,刚直的沈御史竟然是匹披着羊皮的老狐狸!”
这话简直诛心,沈秉听了,依旧面不改色,道,“陛下,严少卿顾左右而言他,还请陛下让他说出实情。”
皇帝神色冷淡,“严卿,你说清楚。”
“回陛下,这七千两白银,是放在沈御史的爱女,沈家二娘子沈绵名下的,”严少卿神情严肃,“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女子,哪里有本事在通宝钱庄里存下七千两白银,这定然是沈御史借着女儿之名存下的。”
沈秉觉得非常好笑,回头道,“严少卿,你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江星列好像想起什么来一样,他仰头看着皇帝陛下,想给他使个眼色,但皇帝陛下的目光只是扫过他,并未多言。
严少卿冷笑一声,“白纸黑字,这些证据难道还不够吗?”
而这时已经满朝哗然,严少卿这话说的合情合理,沈秉这时高声说道,“严少卿为了构陷沈某人,可真是煞费苦心!”
这辩解稍显苍白,沈秉只是不想将小女儿牵扯其中,但这样的表现,在皇帝看来,是心虚无疑。
皇帝的心都凉了半截,他心想,看来这些年是自己瞎了眼。
这时蔡御史站出来道,“陛下,此事既然牵扯到沈家的家眷,不如就将她带上大殿,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