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阶的精兽,那也就是一些传闻里出现过,那是一个地域绝对的王者,打个喷嚏都万兽奔走,就算是热血九重的武者,也不是对手,恐怕也只有家主那种用上法纹的玄通强者才有可能降伏吧!”王礼寿带着遗憾地憧憬着,他这辈子恐怕是没有机会见识这种传说中的事物了。
“难道说罹难山就有这种级别的精兽?”陆不弃心中骇然,不过他也明白,正所谓物竞天择,这个世界人类在武道上能屡创新高,恐怕也正是因为有这么强大的压力。
王礼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不过罹难山的得名,就是因为我云泽国曾经有个叫七英雄的探险队深陷其中。要知道他们七人每一个都是热血境的高手,队伍里更是有两个热血九重的超级高手,都一去无回,你觉得你进去,有可能活着么。”
陆不弃很有自知自明的摇头:“有死无生!老王,那说其他方面吧!”
“西南面是无边无垠的大海,对于你一个人来说更是死域!”王礼寿蹲坐了起来,拿着根树枝开始划拉:“就只剩下东边和东南边了,这两边分别是与阳泽郡毗邻的洪山郡和古陵郡。”
顿了顿,王礼寿指着东边的洪山郡:“去洪山郡,除了有私兵设卡的官道外,则要跨过南边的大洪山或者走北边的黑水泽;而去古陵郡,就只能走与大洪山相连的雾潮山,相对来说,雾潮山的难度应该较小,因为它纵深比大洪山还是逊色一些。”
“你建议我走雾潮山?”陆不弃嘴角微翘,他其实并不是一点也没了解过阳泽郡的地理。
只不过在果槛镇生活得还不错,也有希望和动力,所以他也没想过独自远行的事。却没想,到今日,出现了这么一件事,让他不得不慎重考虑这个问题。
这雾潮山虽然纵深没有大洪山那么宽阔,却也足有百余里,而且多是崇山峻岭,山中荒无人烟,精兽密度恐怕比果槛密林要大得多。
“这是你最好的选择!”王礼寿点头道:“而且相比洪山郡,古陵郡跟我们阳泽郡关系要友善一些。”
“我都马上就要是阳泽郡的通缉犯了,要那么友善的目的地干什么?”陆不弃脑门浮起几根黑线:“照你这么说,洪山郡跟我阳泽郡的关系处得不怎么样?”
“非常不好,陆家跟王家似乎有仇怨,所以两地这些年更是有过几次不小的冲突,不过都被侯爷给压了下来!”
“陆家?”陆不弃剑眉轻扬:“掌管洪山郡的家族姓陆?”
王礼寿没有在意地点了点头:“陆家可不比王家,在洪山郡已经传承了数代了,根基比王家深厚得多。”
陆不弃轻捏了下鼻尖:“那就去洪山郡吧,老王,大洪山和黑水泽,你觉得哪条路要安全一些?”
“去洪山郡?”王礼寿眉头微皱即展:“也好……走大洪山吧,听说家主曾经也独闯过大洪山,那个时候他好像还没到热血境!所以,以你的能力,应该有超过五成的机会闯过去的。”
陆不弃点了点头:“那就大洪山吧……不过,我这一走,我爹娘和西北户……”
第十章 筵席终散
王礼寿沉声应道:“你放心吧,大管事开口了,说不管你有没有杀人,即便你选择逃离,他也会保你爹娘无事,而且西北户要定新的大户头,就让你爹任个几年再说。”
顿了顿,王礼寿轻拍陆不弃的肩膀:“不弃,大管事虽然是个油滑的人,但是说出的话从来都没有食言过……而且,我也会尽力照拂,何况像你这种有父母牵挂的泽奴很少,主家的人也不会想到这方面去的。”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对于王应福如此照拂他,陆不弃心头还是很感激的:“那就劳烦老王你回头代表我给管事大人道个谢,我的那几个心核就帮我转送给他吧!”
王礼寿苦笑道:“我正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个事呢……你的心核和钱都被主家来的两个人给搜罗走了,不过我给你又准备了一万刀,你到了洪山郡,打点下弄个小铁匠铺子还是没问题的。”
陆不弃愣了下,虽然他不怎么重视这身外之物,可是拼命赚来的财物被人这么巧取豪夺的,换了谁也不好受。
轻捏了下鼻尖,陆不弃晒然一笑:“老王,你也真是实在,要是你那四个心核没有用出去,你是不是打算都给我补上啊?”
在王礼寿愕然间,陆不弃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的这份恩情我记下了,不过钱我要不了这么多。要是能穿过大洪山,以我这还不赖的本事加上手艺,要混口饭吃也没问题。可要是穿不过,这钱跟我一起烂在山沟里可就不划算了!”
恍惚间接过那九张千刀的钱票,看到背上包裹的陆不弃,王礼寿心头一阵抽搐难受,强咽了口唾沫:“不弃,这……就要走了?”
“你和大管事好不容易给我拖了这一天的功夫,我不赶在各地私兵营接到通缉令之前赶到大洪山,被逮住那不是更麻烦了?”陆不弃深深地看了眼王礼寿:“我看到了……你给我的物品里,盐和绳索都备好了,还有四把斩首刀……老王,你的恩情我就不言谢,如果还有机会见面,自有所报!”
“呃……”王礼寿一个大老爷们的喉咙都俨然有什么哽咽住了:“那……双巧怎么办?她今天傍晚还跟了我半个时辰,我好不容易才甩开她的……你总要留句话给她吧?”
看向果槛镇的方向,陆不弃咬了咬牙:“不说了……反正,时间会冲淡这些东西的!”
“这……能行么?”王礼寿都替陆不弃纠结了。
陆不弃轻吁了口浊气:“要不然如何呢?好了,老王,我最近又琢磨了两招很强大的双形合击……我给你演练下,也权当你我离别赠礼了。”
王礼寿闻言,也来了兴趣,稍微抛开了几分惆怅,认真地看着陆不弃演武。在看到陆不弃演示的这两招杀气腾腾,丝毫不下于柙虎樊熊,而且刚猛霸道,威势无匹,王礼寿只觉得气血顿时沸腾,骨骼不动自鸣。
“这两招叫‘熊据虎跱’和‘熊韬豹略’。”在王礼寿跟着演练了几遍,掌握了招式的基本要领,陆不弃才开始解说道:“熊据虎跱是双重防御形态,但是却并不是完全防御,防中暗藏杀机,如果对手放肆攻击的话,完全可以扭转局面。”
“而熊韬豹略是以退为进,以小伤换重创对手的强大杀招,其中肋部迎敌可借助微微跃起用腿部相抵……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反正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相信老王你也懂得这个道理。”
王礼寿重重点头:“我明白,你小子的武学天分实在是高……这次,我等你活着回来。”
陆不弃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带起地上的包裹,毅然转身,沿着果罗河,朝东边行去。
“不……”王礼寿还想说什么,伸手招呼了下却是欲言又止,脸上浮起诀别的悲痛。
不知什么时候,王礼寿已经将陆不弃当成了自己至亲之人,毕竟人的一生是很难得碰上一个亦师亦友,亦徒亦亲的人。而且王礼寿一直没有娶妻,他内心深处,却也不免有点将陆不弃当儿子的看法。
而现在,这么个对王礼寿来说至关重要的人,却因为残酷的现实必须远走,还不是高飞,而是去面临莫测的危险,也许再也回不来,即便一个刚勇的汉子也忍不住心酸泪流。
这一年,最后一场雪就在这种时候飘然,仿佛老天爷也为人生的坎坷而唏嘘哽咽。
迎着雪花飘零,陆不弃走得还算潇洒,虽然内心狼狈,可他愿意相信,他还有一天会回来,而且一定是昂首挺胸,八面来风地回来。
次日,王远峰和王海洋两人又到了铁匠铺子,他们那双看谁都像贼人的眼睛无疑非常不受待见。铁匠铺子里同样没有一个人给他们好脸色看,没有茶水,没有板凳。
似乎也觉得索然无趣的二人,在王应福也赶过来的时候,忿然表示陆不弃畏罪潜逃已是事实,他们将预发通缉令,勒令各地各营私兵加强搜查,务必将陆不弃捉拿。
因为睡眠质量不好,眼睛有些浮肿的王应福当时只是淡然笑了下:“二位请便,不过如果二位没意见的话,我将同二位一起去趟阳泽,也可证明二位虽没拿到人,却也功高劳苦。”
在王远峰和王海洋以“内堡缉凶”的名义向最近的西三营发布联合缉凶的命令后,王应福在王礼寿和王礼青二人的陪同下,踏雪东行。
目送着众人拍马离去,身着银狼皮袄的王双巧形容憔悴,目光痴痴迷惘地盯着远方,飘落的雪花在她眼中氤氲放大,仿佛能看到当中有个孤独前行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