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康独目闪光:“飞鹏兄弟,一路上,原本我有不少感谢之语,可或许是因为你已经听到了,我此刻却也说不出来了……只能说,如果没有你,就有今天的我一家三口,你放心,你的母亲就是我陆康的母亲,我会代你做一个好儿子!”
“二爷,老婆子不敢当!”卜问寒目光清淡地看了眼陆康:“老婆子风烛残年了,又是无用之躯……”
“老夫人切莫如此说,陆康绝非虚言!”陆康肃容道:“今日回去之后,我自会禀明父亲大人,认您为干娘,接您进内堡享福。”
“老婆子明白,二爷和不弃少爷,你们父子都是仁义之人,自然不会如此虚伪。”卜问寒轻笑:“只是老婆子打算就在这陪我儿,你们父子刚回洪山,还有许多大事要做,可先行回去,切莫惦念老婆子我。”
“这如何使得?”陆康惊诧:“如此荒郊坟地,我们如何能将你一个人留在这?”
卜问寒脸上浮起一分笑容,放开拐杖,倚着陆飞鹏的墓碑缓缓蹲下,并轻抚陆飞鹏墓碑:“十八年了,老婆子装疯卖傻的过了十八年,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一个做母亲该做的事。现如今,我能为我儿做的事已经做完了,老婆子我……我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陆不弃心头咯噔一下,知道这卜问寒俨然是没有了寄托,心生死志了,在跟陆康相视间走近了几步,也缓缓蹲了下来,拉住卜问寒那枯瘦的手:“奶奶,您怎么会是没有牵挂呢?你还有小豹子她们,她们难道不是你的牵挂?”
“呵呵……”卜问寒看着陆不弃的目光,多了几分柔和的温意:“小豹她们,有不弃少爷的照拂,也无需老婆子挂心……”
陆不弃轻捏鼻尖:“就算她们无需奶奶你挂心,可是有个最重要的人,依然需要你挂心。”
“什么人?”卜问寒皱眉,她本来已经做好了打算,祭奠了儿子之后,就找个安静的地方死去的,只不过她不想让陆不弃一家子内疚,才会想多少交代一下的,却没想,陆不弃有着同样强大的洞悉世事的通透之心。
陆不弃笑应道:“飞鹏叔啊,他需要你的挂心!”
“我儿?他都……”卜问寒眼中满是哀伤,还有几分不解。
陆不弃截口道:“飞鹏叔是已经逝世了,可是我听有人说过,人的生命终结,并非是在他肌体死亡那一刻计算,而是在所有人都遗忘他的那一刻。”
顿了顿,让卜问寒稍作消化,陆不弃方才继续说道:“飞鹏叔十八年前,肌体已经死亡,可他依然还鲜活地存在奶奶你的心中,也只有奶奶的心中,他才是最鲜活的。”
“如果您有个三长两短,那么飞鹏叔就是真的彻底死亡了,我们虽然也会一辈子记得他,可终归会越来越模糊……或许有一天,我们脑海中的飞鹏叔,已经不再是他,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您……忍心么?”
浊泪涌出,卜问寒哽咽地看着陆不弃:“这……”
陆不弃笑了:“所以,奶奶,您应该听我爹的,好好的活着,带着飞鹏叔在人世间最鲜活的形象活着,这样,才能更好的延续飞鹏叔的生命,您说是么?”
卜问寒轻抹眼睛,突然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不弃……谢谢……”
陆康和罗慧夫妇两人相视,也骄傲的笑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儿子不过才十六岁,可是却拥有如此睿智超凡的心性,连心生死志的老人都能拉回来。俏立一旁的不悔,也是目光熠熠地看着陆不弃,她发现,自己的主人,有时候拥有不亚于孔老夫子的智慧。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是我奶奶,让您高兴是我应该做的,何谈谢字?”陆不弃将卜问寒缓缓拉起:“您就按你最想过的方式活着,好好教育小豹子她们,让她们做一个像飞鹏叔一样孝义双全之人,也让更多人记得飞鹏叔,这就好了。”
“是啊,干娘,我正想问下你,这飞鹏兄弟小时候长什么样呢!”陆康在旁笑道:“我真的不记得曾经有让属下传他力诀的事了。”
卜问寒本就是一个很大气睿智的女人,一旦心结打开,也很容易调剂心态,想到儿子小时候的可爱样,她的笑越发灿烂:“那个时候,他才六岁半……因为家境不好,有些瘦小,可是眉浓眼大,精灵着呢,都说他像个小豆子……”
“小豆子?”陆康哑然而笑:“我小的时候,娘笑我说我像小包子……”
这个时候,不悔忍不住看向陆不弃:“不弃大哥,你小时候像什么?”
罗慧在旁回答道:“像头小老虎,虎头虎脑的!”
“咯咯……”笑声,响起;风,吹起;竹林,哗啦;少了刚来时的那份萧索,多了一份向往春意的温暖。
当陆不弃等人回到三不居,负责看家的小豹几兄妹七嘴八舌地告诉陆不弃,白天有不少人来拜访他们父子。
有小豹她们认识的,比如陆埔心和陆绍辉他们,也有小豹子她们不认识的,不过用小豹的话来说,那就是都是些达官贵族。
看了下那些人留下的名帖,陆不弃和陆康两人会心的笑了,这种笑,没有什么得意,有的只是看透世态的一种从容。
洪山陆家嫡长子陆康,嫡长孙陆不弃,这样的名号,注定要成为众人关注并巴结的对象。
而值得一提的是,华夏精工再次迎来一次订购和抢购狂潮,只可惜陆不弃的武器铠甲本就是供不应求的,数千名武者想得一而不可求,只能在华夏精工购买几件配饰。
这么一来,整个华夏精工,那好不容易在念雁勤劳积累下的一些商品,彻底被抢购一空。
本来“一戟退力行”和“一剑败司空”的名头就已经足够响亮,现如今少年大师更是突然变成洪山郡举足轻重的陆家嫡长孙,不是白痴,都明白华夏精工出品的东西,注定要水涨船高。
第四十四章 端倪
“劲从血府生,气冲阴交分盲俞,力分双门出,意贯中府曲连变……”
这已经是陆洪山大寿后的第四天,朝阳甚至还没能越过三不居的高墙。按照战诀的运转法门,成功激发血气的陆不弃,已经站在后院准备尝试他第一次施展“天罗斩”。
陆不弃并没有用刀,身子站在那,空手而立,不动如山。在他正面,却是紫衣飘然,仿佛都不换衣服的陆泰。
时隔数日,陆泰早已经恢复了他那冷傲之姿,不过从他看向陆不弃的眸子可以看出,那是十足的喜爱。
“喝哈!”陆不弃骤然剑眉一横,原本毫无能量涌动的身子突然爆发出了蓬勃的血气,血气最浓之处却是那化为掌刀的双手。
血气一荡,陆不弃人已经冲了出去,四丈距离只是两个纵步的事,而且疾若猎豹,双掌化作十数道刀型血影,交织成一片入目清晰的刀网。
当然,这刀网不是玄通强者可以发出的那种宛若实质的刃气,可是却一样给人一种可以将人切割成碎片的感觉。
“好!”陆泰眼睛骤亮,身子轻点,人随着陆不弃的冲击而微微后飘,双掌闪着淡淡的银芒,接连轻拍,在他身前布下一了一层淡薄如蝉翼的气墙。
一阵轻微的撕拉声响起,就仿佛利刃划过纸片,血气和银芒交织,瞬间形成一片破碎的龟裂图。
图像瞬间模糊,血色银芒通通消散,陆不弃的冲势受阻,而陆泰却是表情大为惊叹地飘退一丈,欲言又止,因为他看到陆不弃重新闭目,明白陆不弃是有所感悟。
是的,陆不弃一次就施展出了完整的天罗斩,让他有种很饱满的成功感,而这种成功感正支持着他迅速分析着热血战技跟肌体普通招式的区别所在。
“五禽仿生拳的一招一式,前世地球上的武术,主要体现在肌体的协调和合作上,对于能量的控制跟战技相比,却是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