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秋姨娘。
她没有姓氏,之前是小钱氏的陪嫁丫鬟。
听说小钱氏临死前拉着她的手不放,特地求了老太君、老夫人和侯爷,把当时还不会说话的敦哥儿托给她照顾。也就是说,她完全就是因为大公子敦哥儿而存在的,为了方便照顾敦哥儿,就连住处也是在老夫人那边。
毕竟侯府大公子目前是养在老夫人处。
所以嫁过来之后,陆陆续续得知这些情况的曾淑就觉得奇怪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和傅永宁没什么干系?
“给夫人请安。”
秋姨娘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又对身侧的敦哥儿柔声道:“大公子,该给夫人请安了。”
敦哥儿今年不到三岁,路都不太走得稳,此时正歪着头看上方坐着的曾淑,听到秋姨娘的催促后他想了想,拱拱手奶声奶气地道:“给母亲请安。”
曾淑温和点头,“快起来吧。”
又让人给他们看座,上茶。
秋姨娘谢过恩,有些拘谨地半坐着,许是因为今日最张扬的钱姨娘不在,她话多了不少,“夫人您头上的这颗是东珠吧?这般圆润应该还是宫里头的贡品,与夫人您很是般配。”
“的确是东珠,你倒是好眼力。”
曾淑顺着她的话寒暄了几句。
然后秋姨娘便有些愧疚道:“其实,今日奴婢还想和夫人赔个不是。”她在曾淑疑惑的目光中说道:“昨日下响午的时候,奴婢本来是在屋子里侍候大公子歇息的,但钱姨娘突然来了,还说夫人您传了话,让我们过来请安。”
“奴婢虽然觉得时辰有些不对,但也不敢怠慢,便带着大公子急匆匆地来了,没想到……”秋姨娘欲言又止。
“原来是这样……”
曾淑明白了,这就是昨日她们三个突然出现在院子的缘由,钱姨娘先是打探到她出门了,然后就早早地过来请安。再特地让老夫人知道,不,或者老夫人派人前来寻她也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将人带走。
后宅惯用的小伎俩。
那钱姨娘有这般下场可真是不冤。
而秋姨娘也许是看到了钱姨娘的下场害怕了,也许只是单纯地不想介入她和钱姨娘的纠纷,今日特地投诚来了。
想到这里,曾淑看着低眉顺眼的秋姨娘,再看着时不时抬头好奇地望她一眼的敦哥儿,突然问道:“你们今日来得早,侯爷还没有回来用早膳,敦哥儿可要留下与侯爷一道用膳?”
秋姨娘听了之后大喜。
但敦哥儿一听到‘侯爷’两个字却是使劲摇头,他从椅子上爬了下来,跑了几步躲在秋姨娘身后揪住她的衣裳,头也没抬。
“走,快走!”
秋姨娘连忙转身拉住敦哥儿,焦急地劝道:“大公子,那是侯爷啊,侯爷平时忙得很,难得今日有时间在府里头待着,您就留下来和侯爷用膳可好?奴婢再让人去把您的功课取来,给侯爷看看?”
但敦哥儿没有应,他依旧在摇头,还拉着秋姨娘的手,指着门口的方向说要回去,那样子一看就知道他不想和傅永宁一块用膳。
秋姨娘尴尬地望着曾淑,“夫人,夫人您看……”
曾淑看着这个样子,自然是不会勉强。
目送着这一大一小远去,侍书奇怪道:“大公子怎么一听到侯爷的名字,就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样啊,他们不是父子吗?”
“也许是侯爷太过严厉的缘故吧,”曾淑望着他们两个猜测道:“之前我们不是看到侯爷把他训哭了?不管这些了,侍墨那边怎么样了,可有耽误?”
被曾淑一打岔,侍书也不再关注侯爷和大公子的关系了,高兴道:“夫人,侍墨都弄好了,我都收了起来,妥妥当当。”
曾淑点头,“那就好。”
……
老夫人今早知道了钱姨娘和二门上的事,没有心思再找曾淑的茬,随意说了两句就端了茶。
回来之后,曾淑又得了一个好消息,却是郭嬷嬷这边经过一夜的查探,找到了那个向老夫人报信的人。
——晴妙。
郭嬷嬷让人压着她跪在地上,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有些眼生的丫鬟,经过侍书的提醒曾淑才知道那个丫鬟叫做二丫,是专门负责传膳、提膳的,虽然曾淑的院子里有小厨房,但有些菜还是得到大厨房提。
每日里就是她领着人,出门到大厨房里提膳。
郭嬷嬷神情严肃,指着跪地的两个人道:“夫人,就是这两个人,晴妙把院子里每日发生的事告诉二丫,然后二丫趁着到外头提膳的功夫,在大厨房里告诉了老夫人院子里的人。”
晴妙还有些镇定,但是那个二丫却是瘫软在地,一个劲地向曾淑磕头求饶。
这样一个小角色曾淑没有再次审讯的心思,她相信郭嬷嬷能够处理好,于是让人把她带下去,然后仔细地看着有恃无恐的晴妙。
这院子里有老夫人的人,曾淑并不意外。但是连她想吃几颗鲜果子都一清二楚地报上去,这就让曾淑无法容忍了。
所以她看清了这人后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我不过是想吃颗果子,值得这般大张旗鼓吗?还是说这院子里头的事,不管大小,也不管缘由,通通都要上报给老夫人知晓?”
晴妙耿着脖子,并不认错反而强词夺理道:“老夫人是侯爷的亲娘,是夫人您的婆婆,她老人家关心小辈也是应当应份的事,奴婢把侯爷和夫人的事告诉老夫人,岂有什么报信一说?”
郭嬷嬷一听,顿时沉下脸来。
就是侍书也是一脸气愤,若不是曾淑没有下令,她都想冲上去打她一巴掌。“好你个晴妙,夫人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哪用得着你通风报信!再说了,即便夫人做得不好,主辱仆死,你身为夫人的丫鬟不替夫人着想,反而怀着这种小心思,就是把你打死了都不为过!”
说着就撸起袖子,上前就要动手给她一巴掌。
曾淑笑了起来。
侍书惊讶地回头,不解地问道:“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