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这个,”饶束从收纳箱上坐起身,皱紧眉头,“是,在你家过夜、跟你一起登机、住双人套房,这些可能都是你营造出来给别人看的假象。我当然理解。”
张修眯缝了桃花眼,“原来不笨。”
“我本来就不笨!”
他笑了一下,没说话。
饶束仰头瞅他,“可我想弄明白,你每次,你……”
她必须清清嗓子才能说下去,“你每次有意无意地、靠我这么近,你、你这是几个意思啊?”
安静。
沉默。
死寂。
整间套房都没有任何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张修挺他妈后悔的。
操。
刚刚他真应该使用其他更安全的说辞。比如说,我对所有陌生人都这样;或者,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容易被感动的人;又或者,我并不认为我对你存在任何超出合理范围的好。诸如此类。
措辞那么多,他却偏偏挑了一个最模棱两可的,只解释了某个方面。
以至于她能抓住漏洞,继续追问。
饶束一直仰头看着他,其实她也紧张得要命。
她看他垂着眼眸,薄唇微抿;看他长指微蜷,垂在身侧;看他既没有走开,也没有回应。
“你怎么不说话呢?”饶束鼓着勇气再问,“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知不知道?”
但是这次,张修没再沉默了。
有些时候,沉默的确更容易让人滋生想法,枝节横生。
他第三次弯下腰来,跟她说:“抱歉。”
一听他这凉淡的语调,饶束就感到心脏拔凉。
张修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歉:“生性顽劣,请你海涵。”
他说完这句,直起身,若无其事、非常自然地回到工作台,对着电脑屏幕,专心做自己的事。
饶束皱着眉,坐在原处,久久地感受着他那句话带给她的复杂情绪。
她又不是大海,怎么给他海涵?
她站起来,想再跟他说点什么,却见他塞上了耳机。
“……”
2
北京西城区,深夜。
出租车载着两人行驶在宽阔的西二环。
饶束第无数次用眼角余光偷瞄坐在旁边座位的人。
自从傍晚那个糟心的小插曲发生之后,他跟她总共只说了四句话。
一句是临近八点时,说“去用晚餐”。
一句是在酒店的餐厅餐桌上,说“自己点餐”。
一句是回答她的问题,当时她问他是不是吃完了,他说“嗯”。
最后一句是方才出门前,说“去一趟西城区”。
加起来才十五个字!饶束郁闷不已,心也慌。
最令人灰心的是,她感觉三岁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虽然,也许,他从来就没跟她拉近过距离。
也许,真如他所言,他就只是因为生性顽劣,所以才玩闹一般逗着她玩。
饶束好失落。
是那种无法控制的、无论多理智都抑制不住的失落。
为什么一定要求得一个答案?她傍晚那会儿是不是脑子生锈了?
她又陷入了一种极度怀疑自己的状态。
“你们俩是来旅游的吧?”出租车司机突然跟他们闲聊起来。
张修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搭理陌生司机的人。他略低着头在敲手机键盘,充耳不闻。
饶束笑着说“司机师傅,你这火眼金睛都练出来了是吧?”
“那是!”出租车司机颇为得意,“我看你们这打扮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