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2)

燕王是真心觉着皇位这东西得要是有德者居之,没本事的还是别想太多,省得害人害己。

所以,眼见着傅长熹就在眼前,燕王立时便丢下儿子,十分顺溜的就拍起了傅长熹的马屁:“倘真有什么不测,那也不该是年嘉,而应该是四弟你啊!这国赖长君,年嘉他小孩子家,哪里懂这些?便是父皇当年在时,那也是十分看重四弟你,几番有传位之意。先帝临去时,甚至将陛下和江山都托付给了四弟,说不得也是早有预料。旁的且不论,单是四弟你这些年在北疆做的事,我这山上清修的也是有所耳闻,真真是‘功盖天下,中外归心’,便是此时承位也是理所当然,四海咸服。”

甄停云在旁听了这些,忍不住的就觉脸红——虽然她以往也爱对着傅长熹拍拍马屁什么的,可她这马屁功底还真比不上人家燕王。

傅长熹却是安之若素,只是道:“皇兄,此事我自有主意。更何况,这也不是我一人就能定下的,等内阁几位阁老来了,还得再议一议。”顿了顿,他转目去看自入殿来便一直没有说话的傅年嘉,淡淡道,“再者,也要问一问年嘉他自己的意思。”

说着,傅长熹又凝目打量起侄子的神色,正色道:“年嘉,虽然你父王还当你是个孩子,但我在你这样大的时候,已是到了北疆,打过了仗也知道了自己这辈子的想要做的事和想要走的路。所以,我觉得你心里还是明白的,这事也该问一问你自己的意思——不必顾忌我与你父王的想法,你只管说自己的想法便是了。”

甄停云暗道:这种情况,要是傅年嘉再推,你们三个姓傅的是不是要划拳决定胜负,输的滚去做皇帝?

然而,傅年嘉的话却是有些出人意料,他开口道:“皇叔,有些话,我想与您私下说。”

此言一出,一旁的燕王作为亲爹,立刻就吹胡子瞪眼了:“混账!有事就说,有屁就放!难道我与你皇婶竟是听不得你的话?!还非得避着我们才能说?!”

傅年嘉的态度却是十分坚决,他没去看跳脚的燕王,只定定的看着傅长熹,又唤了一声:“皇叔。”

傅长熹顿了顿,还是点头,从椅子上起身:“去偏殿说。”

说罢,傅长熹抬步便往外去,傅年嘉连忙跟着一起上去,除却围在龙榻边的安太医等人,殿中便又只剩下了甄停云与燕王两人面面相觑。

燕王脸上显出一二尴尬,连忙道:“弟妹你坐,不必着急——他们就是去说说话。”

甄停云点点头:“嗯,我知道。”

两人一时又都没了声,空气里只余下尴尬的气息。

甄停云是实在不知该如何与燕王相处说话,心里又惦记着傅长熹与傅年嘉这两个去偏殿说话的人,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也就没声了。

燕王则是久在山上清修,实在不大擅长与甄停云这么个小姑娘搭话。考虑着甄停云的年纪与郡主女儿差不多,燕王咳嗽了一声,这才试探着问道:“弟妹你应该还在女学?结业了吗?”

这个话题,甄停云倒还能接受,颔首应声:“是,还在女学,明年结业。”

燕王干笑了两声,心里十分看不起老牛吃嫩草的弟弟——真是太过分了,明年就结业,傅长熹居然连个一年都等不了!拉着个还在女学进学的小姑娘就成婚了!这说不出去,人家还以为傅长熹多迫不及待呢!

当然,看傅长熹做下的那些事,也的确是很迫不及待。

毕竟是自家兄弟,燕王自觉还是有些兄弟情的,虽然看不起弟弟这死皮白赖的德行,还是有意帮一把的,悄悄的从自己怀里取出了个羊脂白玉瓶儿递过去,道:“你们成婚那会儿,我就想送一瓶儿阴阳欢喜丹过去,只可惜炼废了好几炉子,没能赶上。幸好,前几日那一炉阴阳欢喜丹开了炉,炼得十分不错………”

甄停云:“……”

这什么阴阳,欢喜的,听上去就不是正经丹药,她根本就不想收,连带着对着燕王的脸都有些僵了。

一说起炼丹什么的,燕王一时间都把皇位或是儿子什么的丢到脑后去了,伸手捋着自己的长须,十分得意的在边上与甄停云表功:“我都这个年纪了,平日也不回府,要不是为了你们,哪里会费神费力的炼这阴阳欢喜丹?弟妹你要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我这做哥哥的了!”

甄停云:“……”

燕王见甄停云还僵着脸,只当她年轻面薄不好意思收,一脸理解的将那装着阴阳欢喜丹的羊脂玉瓶往甄停云手里塞了过去,嘴里道:“不过是些小东西,不值什么,弟妹你只管收着就是了。”

甄停云只得咬牙收了下来,想着等出去后直接把这一瓶乱七八糟的丹药丢去喂狗——就是不知道狗吃了这种东西会不会死。

偏偏,燕王自我感觉良好,见甄停云收下丹药便放下心来,端着二伯兄的架子,殷殷叮咛道:“这阴阳欢喜丹的药力有些冲,你们用的时候也要注意些,一人一颗,不能多用……”

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燕王又补充道:“下回我再试试给你们炼点儿金风玉露——丹药不好吞服,药力也有些冲。这金风玉露喝着就跟蜜水似的,倒是更合适你们小姑娘……哎呀!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失策失策!”

甄停云:“那金风玉露什么的,下回再说也不急。”就是不知道王府里的狗吃了燕王的阴阳欢喜丹,能不能熬到所谓的下回。

燕王得了这话也不懊悔了,连声道:“好好好,下回我炼好了金风玉露,就叫人送你们王府去。”

甄停云:“……”

半晌,在燕王热情又期待的目光中,甄停云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嗯。”

燕王觉着这弟妹果是懂事体贴,怪不得能把傅长熹这么个头生反骨的给收服了,看着甄停云的目光越发和善。

等到傅长熹与傅年嘉在侧殿说完话,从外头进来时,燕王与甄停云已经讨论起这丹药的大小来——

燕王还道:“弟妹你要觉着这丹药太大不好吞咽,我下回搓丸子搓得小一点。你看这么大怎么样?”

说着,燕王还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大小。

甄停云:“……”

才从殿门进来,听到一点内容的傅长熹:“……”

深知亲爹德性的傅年嘉:“……”

后背一凉的燕王:“……”

一时间,殿内陷入了诡异的尴尬与沉默中。

傅长熹用力咳嗽了一声,神色与先前无异,只是微微侧头,温声与甄停云道:“停云,我带你去偏殿歇会儿吧?几位阁老这就要过来了。”

甄停云也觉得自己这时候再留在殿中实是不好,这就要起身随傅长熹去偏殿休息,偏燕王这时候还要上来显摆存在感,跟着道:“我也去偏殿吧。你们议事,我也搭不上话啊!”

傅长熹重又咳嗽了一声。

燕王蔫了,只好老实坐下。

傅年嘉只得上前去安抚自己亲爹。

傅长熹则是牵着甄停云的手出了殿,有些不甚自在的提醒她:“皇兄那些丹药,收便收了,千万别信他的话,更不能吃——那都不是好东西!”

当初傅长熹回京时,燕王做亲哥的也给他送过什么什么丹,傅长熹勉强收了,转头就给丢了——他不信这些,见多了那些丹药吃多了就升天的人,自然不可能以身犯险。

甄停云听了,顿觉那什么阴阳欢喜丹便是拿来喂狗也有些危险,索性还是丢了干净。

不过眼见着傅长熹脸容紧绷,似有忧色,她也有些担心,想了想,顺势捏了捏人的手,打趣着缓和气氛:“你猜皇兄他给我的阴阳欢喜丹是做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