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王俯首,两人的脸离得很近,“可用过晚膳了?”
她愣了愣,吃是吃过了,但根本没心思吃东西,吃得很少,正要答吃过了,端着莲花的应儿说道:“殿下,姑娘只用了一碗羹汤就让我们撤席了。”
“哦?只有一碗汤,你如今的身子看上去那么单薄,不吃多些怎么行?”他回头吩咐应儿,“去,再让厨房做些吃食,正好本王也饿了。”
雨默诧异道,“你不是去和自己的娘亲用完膳了吗。”
这母子见面,少不得一堆好菜,又是许久未见,做娘亲的还不往死里塞东西给他吃。
“和你一样也只用了一碗汤。”他眸色凉淡,看不出心思,牵起她的手往桌边走。
这大晚上的,晚膳时间早过了,夜宵却还有些早,但到底是王族,规格体制在,很快桌上摆满了八菜一汤两甜点,格外丰盛。
雨默被璃王摁到了椅子上坐着,想他到底唱得是哪一出,冷不丁瞅见侍女上了酒壶,猜想莫不是要灌醉她吧?
她警醒地拍拍脸,决定见招拆招,绝不能着了他的道。
“怎得不吃?”璃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么晚了吃什么东西,吃了就睡不着了,我也没什么胃口。”她用筷子拨了拨碗里侍女夹过来的菜,菜是很好,但她真心没有吃的欲望,又抬头道,“倒是你,去了自己娘亲那怎得还吃不饱,若是为了我,大可不必。”
“你若不吃,那就陪本王喝杯酒。”
“别,我不会喝。”她是真的不会喝,在人界的时候,两杯啤酒就能让她脸红耳赤。
他仰头喝了一口,又倒了一杯,冷声道:“是不是女人都是这么心狠心的?”
没头没脑的话让雨默很是不懂,见他猛灌酒杯,心想肯定是在亲娘那受了什么气了吧,本不该多管闲事,但有道是酒能乱性,她滴酒不沾能保证自己不会被酒精迷了心性,他这边就不能保证了,万一喝醉了来个霸王硬上弓怎么办,赶忙阻止。
“你别喝了,半夜喝酒伤身。”她摁住酒壶。
“不过喝了几杯……”
“几杯也有半壶了,别喝了,你若是有什么不痛快的,告诉我,我开解开解你。”真喝醉了,他非得饿狼扑羊。
“怎么突然对本王这般好了?”他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她支吾道,“朋……朋友嘛……”
他俯首凑到她脸前,吐出来的呼吸混着一股子的酒香,“你分明是担心本王醉了对你乱来。”
不得不说狐狸是很聪明的,但雨默打死不会承认,“怎么会呢?你是那么正人君子的一个人,断不会酒后乱性的,我相信你。想你半夜不睡觉要用膳,却只顾喝酒,一个菜都没吃,分明给喝酒找借口。不痛快的话,别憋在心里,找个人吐吐苦水才好。我如今被你带了回来,逃也逃不出去,是要仰仗你生活的,吃你的喝你的,也不能白吃白喝,你若愿意就与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她并不想做好人,只不过现在两人共处一室,不做些什么气氛就会很怪。
璃王望着她修长的手指搭在涂了层淡青色瓷釉的酒壶盖上,烛光底下她的指尖都在莹莹地发着光,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衣袖上,再缓缓移上去,她白里透红的一张脸虽然比原本的长相差了许多,但那双眼没什么差别,望着这样一双眼,看到人便成了她原来的样子。
身为尊贵的狐妖族王子,他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但他一向记不得她们的面孔,能记得也只有宁宜一个,旁的女子见到他总是要俯身施礼,他也没兴趣等她们抬起头后看上两眼,偏是雨默让他记得深刻,林海时那份誓死不低头的倔强,致使他在犬妖族遇到她时便马上认了出来,她的脸素来粉红桃红嫣红纷呈,红扑扑的像个桃子,现在烛火照耀,这粉嫩之感更强了。
他下意识地想抚抚,雨默立刻避开,格挡住他的手,那露出的一截皓白手臂明晃晃地扎进了他眼里,熏得他的紫眸微微发暗。
雨默是经过人事的,能辩出他眼里的变化是为何,忙起身离他远远的。
“你……你要是不想说,那就别说了,我困了,我去睡觉了。”
她比兔子跑得还快,但再快也无用,逃不出璃王的手掌心,施点妖力锁住她就能拖回来。
“你逃什么?”
“没,没逃,我只是困了,想睡觉。”她脑门上都出冷汗了,拼了力气推他的胸膛。
“别动,再动,本王真就把持不住了。”他承认刚才动了欲念。
雨默知晓男人是越抗拒越会来劲的生物,果真不敢动了。
“坐好,陪本王说说话。”他又将她摁回了椅子上。
“那你倒是说啊……”他光喝酒不说话,总盯着她看,看得她整个人不能安心下来,便自己提了个话头,“你可是在亲娘那里受了气了?”
去前还好好,去了一趟亲娘那回来就变了个人似的,她笃定他会这副样子和他亲娘脱不了关系。
“你倒是聪明。”他本想续杯酒,但知晓再喝下去恐怕真会乱了性,便唤应儿上壶茶来。
雨默觉得母子之间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气气也就过去了,安慰道,“我虽不知道你们母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总是生你养你的人,对你总是亲的,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也定是为了你好,所谓母子连心,你伤一分,她必定痛三分,你计较一晚上也就过去了。”
他听了不痛不痒,眉头更紧皱了。
莫非……她有个个假设,“你这娘亲是亲娘吗?”
狐妖族的事她并不是很清楚,若是继母,那上面这些话就不作数了,但也有继母难为的说法。
璃王哼笑了一声,“本王小时候真以为自己不是她生的,是她身边的婢女所生,可惜本王与她长得太像,这个假设并不成立,本王确实是她生的。”
“既是亲生的,那你气什么,孩子都是母亲的心肝,肯定是你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了。”
“不高兴?若是真能让她不高兴,倒也好了。可你知道吗,从小到大,她未曾抱过本王,更不曾对本王笑过,若本王要见她,也得她愿意见了,本王才能见,这能见的时候也就一年之中的两三个节庆,平日里本王就是跪在她宫前要见她,她也不会理。生气那就更没有了,她对本王根本就是无心,是贯彻始终的冷淡。”
说完,他不喝茶了,又该喝酒了。
“别喝了……你看你脸都红了。”她大胆的夺过酒壶藏了起来。
“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她摇头,这种事她又怎么会知道。
“本王并非是她与所爱之人的孩子,她嫁于父王是被逼无奈,是娘家要挟她,若不嫁就杀了她的心上人,她是为了保护心上人才不得不做了这王后,也是如此,自从诞下本王后,她便不再侍寝,将寝宫搬去了后宫最偏僻的地方,从此深居简出,整个狐妖族恐怕都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位王后了。”说到此,他又哼笑了一声,“她倒是逍遥,却苦了本王了。你可知本王自小无论什么东西都得自己争取,即便是嫡出的也比不得那庶出的璴王更得父王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