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是看不下去了,他无法与女主角共情,代入男一号的视角更容易窘住。阿绪还在那边看得津津有味,他直接关掉电视,催道:“你,该干嘛干嘛去,通告整理了吗?微博运营了吗?还有工夫嗑cp?”
阿绪忿忿地走了。
《理想主义》负责人把祝涟真拉进一个讨论组,时不时发点修片进度,让acemon成员们提些想法意见。祝涟真平常对舞台外的业务一概不上心,反正最后由裴俏拍板决定,他只过目就好。
不过这次杂志选题特殊,祝涟真接收图片文件后,立即沉浸在工作状态中。写真中的动物绒毛被后期修正得更细致逼真,狐狸耳朵缺了个半圆形的口子,粘稠猩红的血液滴落他肩膀。米延特意用字体遮住伤口,淡化了视觉上的冲击,以免引起读者不适。
祝涟真看到了谈情的那一组,特效处理后的画面气氛更凛冽肃寂,谈情好像是侧坐在积雪中,怀中一头雪豹栩栩如生,野兽眼珠锐气剔透,斑点纹路排列在它宽突的额骨,流动着鲜活的光泽。
透过二者凌厉的目光,祝涟真似乎找到了他们之间微妙的共通性,雪豹潜伏时擅长隐藏自己的攻击性,谈情则不会把阴暗面示人,努力工作起来还真像只夜间生物。
祝涟真的审美能力一下子拓展到野生动物的范围,他仔细观察那头雪豹,愈发觉得高傲帅气。可惜同为猫科动物,奶司就没半点优雅气质,浑圆的脑袋配上凶残眼神,整张脸宛如受尽了八百年委屈,连他这个主人都无法产生怜爱。
“对了老板,裴姐知道南韵水苑总有私生蹲点,又让我劝你搬家。”阿绪通知他,“保安管不过来,每天都得巡逻赶人。你们最近人气越来越高,经常有人卖你地址,保不齐又像上次那样住在附近……”
“知道了。”祝涟真这次态度干脆,主要因为不想在组合活动期间节外生枝。
虽然名下好几套房产,但他这种当红艺人能安心住的地段少之又少,托圈内熟人帮忙留意了一阵,满意的却寥寥无几。阿绪提议道:“你当初跟谈情住的那栋别墅不是挺隐蔽的?要是不介意——”
她本想用更谨慎的问法,或者干脆不提,但祝涟真向来对此事不避讳,若是刻意遮掩反而显得做作。
结果祝涟真说:“那房子是我们租的,过了这么久,肯定被人买下了。再说了……它哪里隐蔽?”
阿绪没吭声。祝涟真不咸不淡地补充:“还不是照样被私生饭发现了。”
他平静的情绪中没有流露太多遗憾,当年工作繁忙,其实他们俩在那个秘密基地般的房子里并没有度过多少时光,最后还以被私生粉撞见隐私的方式潦草收场。因此提起这个住所,他率先想起的都是自己与谈情关系发生质变那一天。
“你问问也可以,那套户型我蛮喜欢的。”祝涟真道,“但就算空着,我也不打算再住。”
阿绪不多嘴打探原因,只说了句“好”。过一会儿,祝涟真又在微信上招呼她:“你有空的时候,帮我找点雪豹看看。”
“行。”
这种小事不在话下,她几分钟就给老板发去网盘链接,祝涟真解压一瞧:《雪豹》1+2季合集(高清全字幕版)。
祝涟真:“不是,我就想看动物界的雪豹,你懂吗?”
阿绪懂了,猜测这话背后的含义大概是“无内鬼,来点雪豹se图”。老板的口味就是捉摸不定,她见怪不怪,上某世界著名网站为他整来几个“人兽.flv”。
自己的意思被曲解到这般下流,祝涟真恼了,随便找了张雪豹的摄影照发过去,“我说的不是很清楚吗!动物,就这种普普通通的动物图片。”
阿绪恍然大悟,原来老板想吸大猫了。
之后凡是在网上搜罗到什么优质的雪豹写真,阿绪都记得给祝涟真存上。外出工作的休息之余,她发现老板不怎么抱着掌机玩游戏了,改看bbc纪录片,尤其看到大型动物捕猎的片段,祝涟真的眼神也跟着冒光。
这一天,《理想主义》官微发了新预告,阿绪照常登录祝涟真的微博转发点赞。准备退出时,她注意到谈情身边的那只雪豹。
气氛忽然开始不同寻常。
更离谱的是,她发现评论里有粉丝指出,谈情最近的机场照有几张露出了手机屏幕,壁纸正是杂志给祝涟真选的代表动物耳郭狐。
阿绪顿悟,无语凝噎。
他俩是原始人吗,互相拿野生动物当代餐?
祝涟真对粉丝的反应一概不知,他还在琢磨新家住址。不过这事不急,只要给裴俏那边交代就行。听阿绪说,原先他跟谈情合住的那套房果然早就卖掉了,新户主可能也是艺人。
虽早预料到这个结果,祝涟真还是不免觉得可惜。他一向挺有地盘意识,练习生时期住过的房间都让公司改造成储物室,好像那小小的空间里贮藏了他的记忆,容不得他人进来干扰破坏。
一年一度《音乐站台》颁奖典礼近在眼前,又到了acemon全员重聚的日子。
今晚必须正装出席,所以祝涟真把发色染成浅亚麻,并烫出微微卷曲,正好中和了服装的严肃感,免得粉丝又笑他气质不符。
谈情上午在外地录节目,半小时前才到容港机场,其余四人待在酒店等。裴俏出去接了个电话至今未归,工作人员已经过来催了两次。
无奈之下,acemon在人数不齐的情况下直接走红毯,如果再拖延上场,之后就得跟资历深的乐坛前辈们抢压轴了,他们对外性格再傲,也不敢冒犯那些大佬。
acemon的席位安排在所有idol的前列,仅次于拿过金殿堂奖的传统歌手们。红毯环节其实已经收尾,但记者们为了新闻热度,大多选择加班等谈情登场。
耳朵隐约察觉到远处的动静变化,祝涟真转头望向红毯尽头,那男人总算姗姗来迟。量身定做的西装将他身材优势衬得淋漓尽致,头发也向后梳,尽显英挺。
谈情微笑面对密集的闪光灯,几个角度拍完,他轻轻颔首继续往前走。
祝涟真身边是空位,谈情坐下的瞬间,祝涟真闻见了他新换的香水。一如既往甜腻浓郁,极大限度证明了他的存在感。
“怎么耽误这么久?”祝涟真小声抱怨,还故意用怀疑的目光扫量他,“你该不会是为了我们甩开,自己单独走红毯吧?”
现场人声嘈杂,谈情没听清他讲话,于是身子探过去,耳朵递在祝涟真嘴边。
“我说——”祝涟真重复一遍。
可是等他说完,谈情却没直起身,仍保持这个距离,笑着回答:“怎么会甩开你,我当然也想一起走红毯。”
听他把话讲得含糊,祝涟真警惕地皱眉。谈情偏过脸,继续解释:“这几天没休息好,所以给化妆师添了麻烦……你看我眼睛是不是妆很重?”
祝涟真盯着他浓密的睫毛,脱口而出:“挺好看的。”
接着他迅速改口:“我是说妆好看,这化妆师手法不错啊,下次介绍给我。”
谈情弯弯嘴角,坐正了。祝涟真思量着措辞,趁其他队友不注意,又转头对谈情说:“没什么工作是非你不可的,能替代你的人多的是,别以为自己在娱乐圈里不可或缺。”
谈情怔了怔,问他:“你是在教训我吗?”
“我这、我这……”这不是关心吗?这么明显都听不出来?
祝涟真喉结动了动,兴致大减,“你听不懂人话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