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采采看了一眼,心里不免感慨了下皇帝的行动速度,多少也有些跃跃欲试。于是,她便挑了挑眉,转头问了一句:“陛下人呢?”
一边伺候的小太监不敢抬头,只低着头,恭谨回道:“陛下去书房批折子了,说是午膳时候便回来.....”
沈采采这才反应过来:皇帝这是带公休假,还是要办公的。
想到这里,沈采采也没了去打搅人家的心情——说到底,皇帝五月里就带人来避暑行宫,口上说是避暑,实际上大半都是因为她。沈采采已经颇有些红颜祸水的压力了,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情去打搅皇帝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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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午膳的时候,皇帝果是依言回来陪饭了。
不巧的是,贺家师兄弟和顾沅沅也都在,这又是一回五人午膳。
皇帝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的脸色在看到在场几个电灯泡的时候还是又冷了下去:怎么回回都有碍眼的人?真真是吃顿饭都不得清闲!
贺家师兄弟不是没瞧见皇帝的眼刀子,他们虽没有顾沅沅那么大的胆子,但这一次却是真有正事,故而说起话来也还是有些底的:“我们已经和几位太医商量过了,依着皇后娘娘和顾姑娘的身体状态,若是要拔毒,大体上有两个办法,还需陛下和娘娘定夺。”
沈采采先时已经从顾沅沅处听了一些风声,此时听到贺从行的话却也在意料之中,神色不动的等着他们的话。
皇帝倒是敛了敛神色,收起脸上的不悦和冷意,紧接着道:“说下去。”
贺从行便道:“一是从稳从缓,用顾姑娘的血加上一些解毒.药物正好制成初步解毒剂,皇后娘娘每日服上一剂,如此一月下来,若是顺利或许能够清除体内的百日乐;二是从根处入手,先用药刺激娘娘体内的百日乐毒素,再以顾姑娘鲜血合成的初步解毒剂压制解毒,如此几回反复,想必能够将体内余毒尽数清除。”
皇帝若有所得:“你们私下无法取舍,想必这两个法子是各有优劣?”
贺从行点了点头:“确是如此。第一种方法讲究的是徐徐图之,用药剂量微弱,一点一点的解毒,按理算是极稳当的。但每日服用的剂量少,过程又太慢,时间一长很容易会导致人体产生抗药性或者余毒不清,甚至还有微弱的可能会导致娘娘体内的百日乐异变,如此反是更加麻烦;而二种法子是激烈了些但这样更容易根除毒素,只是这法子讲究的是先扬后抑,若是剂量控制不当,真就刺激得百日乐提早发作就是得不偿失了。“
听到这里,沈采采不由垂下眼睫,暗暗细思起来:这两种方法确实是各有优劣,怪不得贺家师兄弟特特的说出来让皇帝和她自己选。她顿了顿,便道:“那我选.......”
没等沈采采把自己的选择说出口,皇帝忽然便抬手按住了沈采采放在桌面上的手掌。他用自己宽大的手掌盖住了沈采采的玉手,掌心滚烫得如一块烧人的烙铁。
皇帝冷静的打断了沈采采的话,与她道:“先等等。”
顿了顿,皇帝才抬眼去看贺家师兄弟:“这不是小事,朕和皇后都需要好好考虑一二,左右下月才开始拔毒,倒也不急。”
贺从行和贺希行对视了一眼,果是没有立刻催促皇帝下决定,反到是跟着点了点头:“这事,陛下和娘娘确实是需要好好考虑一二。”
沈采采左右瞧了瞧,见皇帝脸色不大好看,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关照下皇帝这个病人家属的心理健康,这便舀了一小碗的荷叶汤递上去:“这会儿的荷叶荷花都是正新鲜,这汤又是山鸡汤做的底儿,算得上是鲜香兼得,陛下尝一口试试?”
皇帝心知沈采采这是有意缓和氛围,略顿了顿还是伸手接了那荷叶样式的碧玉汤碗,慢慢的抿了一小口,微微点头,亦是难得的赞了一句:“确是不错。”
这汤主要使用野山鸡煮的,里面又加了新鲜的笋丁、火腿丁以及玉兰片,光是一个汤底便已足够的鲜了。因是入夏,厨房里怕人嫌油腻,另外又过了一层油,那汤水澄亮,莹莹透亮,确是十分清爽。虽说,这叫荷叶汤可汤上确是不见半片叶子,只是用荷叶蒸出了香,在汤上撒了些鲜嫩的荷花瓣做点缀。这荷叶汤一口下去,确是唇齿留香。
沈采采便又给顾沅沅也舀了一碗,招呼众人喝汤。
顾沅沅嘴里喝着汤,眼睛却往沈采采的脖颈看,不一时便又眨了眨眼睛,关切的道:“姐姐,你昨晚儿是不是被蚊子咬了,脖子这里还有红点呢......”说着,她还伸出手,像是想要替沈采采指出脖颈上那几个红点。
沈采采立时反应过来,连忙撇开了顾沅沅的手,低声道:“喝你的汤。”
顾沅沅见状也只好端起汤碗喝汤,只是眼睛仍旧好奇的看着沈采采脖颈上那小红点。
贺希行自觉体贴,连忙道:“我这儿有防治蚊虫咬伤的膏药,娘娘若是需要,迟些就叫人送来........”
“哎呀.....师兄你踢我做什么?”贺希行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侧的贺从行踢了一脚,一时间简直是莫名其妙死了。
贺从行冷着脸,也给这说话不过脑的师弟舀了一碗汤:“你也喝汤。”
贺希行便闭上嘴,乖乖喝汤去了。
虽说这桌上最没眼色的两人都已低头喝汤,可沈采采仍旧觉得颊边一阵阵火辣辣的烧着。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用力踢了皇帝一脚,咬牙切齿的道:“......都怪你!”
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晚了,大家晚安么么哒mua! (*╯3╰)
第77章 秋千(一)
皇帝深觉自己这是无妄之灾, 只是沈采采脖颈上的那些红点到底是他咬出来的, 终究还是没有脸皮厚到踢回去。
所以, 皇帝顿了顿,最后还是端着那一张冷峻端肃的脸,默不作声的低头喝汤去了。
一时之间, 案几上只余下诸人的用膳声,竟是没了半点的说话声,安静得出奇。
然而, 这样诡异的安静里, 沈采采仍旧余怒未消——她想起昨晚上皇帝那又亲又抱的模样便觉得说不出的羞恼, 凝脂般透白的秀面上烧出了两团彤云,就连脖子都要跟着红了。
偏偏这事又不好开口,她便是要寻借口迁怒都迁不到人——皇帝都已经低头喝汤了。
沈采采忍了又忍, 最后也只得气鼓鼓的用完了一顿午膳,然后便起身要回殿里,口上说是有些累了要躺一会儿。
夫纲不振的皇帝抬眼看着沈采采离开,眼见着对方头也不回的入了殿,这便把手上的汤碗往案上一搁,面上隐有不豫之色,语声淡淡的道:“真是惯出来的脾气。”
皇帝这话, 在场的人再没有哪个敢接。
便是最大嘴巴的贺希行都只是暗暗的在心里腹诽:呵呵,说的好像不是你惯出来似的?!再说了,你在我们面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要真不怕老婆,真有胆子, 到她面前说去啊?!你要真敢当着自己老婆的面说她,我倒敬你是条汉子!
不过,皇帝脸色不好,左右的人也不敢多留,贺家师兄弟不一时便又拉着顾沅沅走了。
一直等离远了些,贺希行这才忍不住开口问了自家师兄一句:“师兄,你适才为什么踢我?”他说到这里都有些不大高兴起来,嘟囔着道,“那治蚊虫咬伤的膏药左右也不值几个钱,拿去送了皇后娘娘,多少也算是个面子啊。”
贺从行简直不想和自己这个脑子少根筋的师弟说话。他也不欲在人后多说帝后夫妻间的那点事儿,故而只淡定的回了一句:“我踢你,那是因为药不对症。”人咬的和蚊虫咬的,哪里能用一样的药?
“怎么就不对症了?”贺希行一肚子的不高兴。
眼见着贺希行这一问二问的追问到底,贺从行便干脆端出师兄的架势,给他分派起任务来:“那拔毒方案还有许多要斟酌的地方,你还是别总想这些有的没的,回去看看医书长点见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