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1 / 2)

早朝散后,陆辞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先回宅邸。

果真未出乎他意料的是,柳七还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俨然一副不知今夕何夕的傻模样。

陆辞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在将人无情踹醒,还是纵他睡会儿两者间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仁慈一些,让柳七在考前睡最后一个自然醒。

毕竟从密州一路行来,旅途很是劳顿,又带着那么多乡亲装上的行李,更是辛苦他了。

陆辞莞尔一笑,体贴地给柳七盖上被其踢到床下的被子,掖好被角后,就欲悄然离去。

偏偏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扫到了桌上摊得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稿子,还有几盏燃尽了的灯。

柳七昨夜回房的时间,完全不算晚了,灯油却用成这样,那铁定是熬夜做了什么。

陆辞心里疑窦骤起。

他放轻脚步,踱回柳七身边,将盖好的被子重新掀开些许,凑近过去,在睡得极死的柳七身上,仔细嗅了一嗅。

除自家常供的香饼和皂团特有的清香气外,并无丝毫酒臭。

心中怀疑未得印证,陆辞不由松了口气。

再联系上边上这堆乱糟糟的稿子,他转念一下,就有了别的猜测了。

难道是柳七心血来潮,决定提前做他布置下的课业,而之所以故意瞒着,是为了今晚拿出来,给他个惊喜么?

陆辞莞尔一笑,随手翻动几下,果真都是写得密密麻麻的稿子。

他原只打算随便看上几眼,晚上就好好配合柳七的演出。

结果当瞄到其中一张的标题时,他唇角的微笑,就倏然凝固了。

——《蝶恋花·思摅羽小记》。

什么玩意儿?

单这题目,就叫陆辞心里倏然生出股极浓郁的不祥预感来。

他难以言喻地瞟了柳七一眼,定了定神,才继续读了下去。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越念越觉熟悉,陆辞的眉头越皱越紧:“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前头还好,最后两句,那简直是如雷贯耳,熟悉得叫人发指啊!

陆辞直接被肉麻得打了个哆嗦。

他深深地看了眼一昧熟睡的柳七,揉了揉眉心后,又挑了两份没被揉废的稿子,粗略一览。

不是“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早知恁地难拼,悔不当时留住……”一类地幽怨谴责他在返乡上,出尔反尔犹如负心汉的闺怨词,就是“昔观光得意,狂游风景,携友同行,再睹更精研”的得意。

再要么,就是“会挚友,陡把狂心牵系”的柔肠百转。

陆辞握着词稿的手轻轻颤抖,在看完之后,沉默地收拾了满桌的稿子,整齐叠好,再捡起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面无表情地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好梦正酣的柳某人。

他昨晚才语重心长地交代过什么来着?

——考试将近,最重要的,就是不得分心。

他之所以放纵柳七多睡会儿,可不是为了鼓励他不惜分心熬夜去写这些……稿子,而是要让人养足精神,好好刷题的。

从另一方面而言,柳七倒的确是听取了他的劝告,在一展抱负之前,未流连秦楼楚馆,为相好的歌女写些靡靡之音了。

陆辞嘴角微抽。

——只是在写词时,将自身代入了歌女的心绪而已。

见到如此表现,陆辞再没了纵容柳某人再歇一天的心情,直接伸出双手,将还在赖床的柳七,通过生生捏住两侧脸颊来使劲儿旋转的方式,给简单粗暴地弄醒了。

柳七昨日被小饕餮的处处贴心、处处关怀给感动得潸然泪下,词兴正旺,哪儿会忍得住不写上几首?

又因知晓陆辞天未亮就要起身去上早朝去,多半是得早早歇下,督促不了他的。

柳七就吃准了这点,在猜测陆辞已睡着后,就悄悄披衣起身,点灯熬夜写词。

不想一动笔,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随着他回忆展开,灵感也呈一个逐次递进的状态,才思泉涌下,妙笔自是难停。

等他终于灵感告尽,门缝里都亮起下仆为伺候陆辞进早膳的亮光了,他才带着满身难以抑制的睡意,蹑手蹑脚地熄了烛火,躺在床上。

因外头就是他最放心的人,身边也尽是熟悉的自己物件,柳七丝毫没有在旅途中的不安,很快就安逸地坠入梦乡了。

当陆辞强忍怒意地拧醒他时,他还沉浸在美梦之中,只下意识地疼得嗷嗷乱叫,就要挣扎。

“醒了?”

耳畔响起一道极熟悉,却放得空前轻柔的嗓音时,柳七一个激灵,马上就清醒了过来。

……不好,他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柳七一边飞快地思索着对策,一边缓缓地睁开了眼,对上笑盈盈的陆辞的瞬间,顿时汗毛直竖。

他缓缓地坐起身来,强撑若无其事,也顾不上双颊都被拧得生疼,很是关心地问道:“摅羽那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还要同太子殿下讲经么?”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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