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处,水到渠成,他只能在秦州逗留这么些时日,难免想多逗逗小愣头青。
在安然等待一阵后,见身边人就像雕塑一般纹丝不动,陆辞微弯唇角,往前贴近一些,几乎是贴着狄青唇畔地亲密无隙。
他眸光促狭,轻声试探道:“真睡了?”
狄青不答,也不动。
陆辞安静地等待片刻后,不急不缓地又往前蹭了一点,这回只要再往前挪动半根指节的距离,就能碰触到对方紧抿的唇了。
明显地感觉到那一直均匀的呼吸声忽迟滞了半息,陆辞印证了心里猜测,眸中笑意顿时更深了,变本加厉道:“真不想与我……再亲热一阵?”
不等狄青内心挣扎完毕,陆辞已先发制人,借着透过纱帐撒下的朦胧月光,在对方抿着的唇上轻轻一啄。
却不知就在他肆意逗弄的下一刻,一直毫无睡意、全靠默背《孙子兵法》忍耐着的狄青,便无声地睁开了眼。
——翌日,午时。
终于得以睡个饱足的懒觉,连着奔波了十来天的使团官员,在陆续起身后,相聚着在城中寻了香水堂,舒舒服服地泡了汤后,终于恢复了神清气爽、精神饱足的模样。
一想到这几日闲多难能可贵,又是多亏了柳七和晏殊仗义开口,众官员就一时对二人充满了真心的感激。
晏殊与柳七玩笑几句后,很快便听他们问起陆辞来。
毕竟在众人眼里,除去被吐蕃赞普‘霸占’那阵,三位好友、以及欧阳修这位弟子间,几乎是形影不离的。
而秦州城曾为陆辞治地,于情于理,也会尽几分‘曾经’的地主之谊,怎反而不露面了?
柳七哈哈笑道:“你们以为摅羽当时为何答应得那般痛快?他其实是也累狠了,只是能强撑罢了。不然我方才去陆宅探问,怎会被告知人还未醒呢!”
因柳七与陆辞情谊深厚,平日总爱拿这位好友开玩笑,哪怕众人明知他九成九是在胡说,也还是附和地笑了。
在泡过汤后,还未来得及寻店家结账,就被告知账已付过了——再一看,门口等着的,可不就是陆宅里服侍的仆从么?
不过他所奉的,并非是陆家主的吩咐,而是另一位狄小郎主的。
一听狄青自讨腰包,慷慨地让人领他们去城中酒菜要价最高昂的酒楼里,为他们由吐蕃回返而接风洗尘,柳七倒不似其他人一样忙于惊喜,而更多的是担忧。
虽说接待他们的花销,可从公用钱里支使,但……他们此回将多留数日,开销本就增了许多,更何况还要去酒楼吃喝玩乐?
有子京‘滥用公用钱’的前车之鉴摆着,青弟素来审慎,不该犯这样的错误吧。
柳七心里焦急,赶紧找了个时机,问了问那名陆家下仆。
这才知道,狄青压根儿就没打算把酒楼这部分走公账,而是准备自掏腰包,拿官俸来招待他们。
得知实情后,霎时把柳七感动坏了。
辞弟自汾州领回来的这小崽子,是真没白养啊!
待他们姑且如此慷慨感恩,更何况是待摅羽呢?
正似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
柳七浑然不知的是,作为他眼中那只被‘反哺’的乌鸦,因昨晚自作自受,导致浑身上下……都被啃了个干干净净。
第三百五十九章
最初的陆辞,的确是故意调戏,颇为游刃有余的。
但当他眼里本该是‘一张白纸’的狄青,迅速反客为主,凭借双方间的悬殊体力,把他牢牢制住,旋即在绵密亲吻下,以生疏而坚决之姿开始对他发起攻势时……
他才懊恼自己托大,竟是惹火烧身了。
随着狄青那点‘有孝在身’的理智被心上人的举动彻底燃烧殆尽,在军中磨砺多年、正值精气旺盛的青年所展现出的强悍体魄,足够让素来自认斯文娇贵的陆节度无力招架。
他从节节败退,到溃不成军,最后只能任其攻城略地,肆意作为。
陆辞素来虽好自诩‘斯文娇贵’的文人,但心里却非当真这么认为,不过是拿来躲避些‘粗活’,好推给瞧着就皮糙肉厚的友人们的借口罢了。
可在今晚的狄青面前,他才知晓,自己究竟能有多‘娇贵’。
被迫陪着精力旺盛的对方闹腾一宿,他落得薄汗涔涔,浑身酸软,除了喘息,说话的力气也不剩了。
直到他舍下脸面示弱,开口讨饶,身上那大猫儿的理智才略微回炉,手下渐渐留情,却还兴致勃勃地紧拥着他,俯身半覆而下,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蹭个不停。
哪怕目前停歇了会儿,但看这对方这意犹未尽的架势,他怕是注定睡不着了。
作茧自缚的陆辞,简直有苦难言。
况且狄青除了初回太过失控,不慎弄疼了他外,之后几回都是精心伺弄着,不曾枉顾他的感受。
加上彼此心中有情,有情人做有情的事,让他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里狼狈过后,倒也尝到了几分从未有过的乐趣。
……但再美好的事,日后也当有所节制,不当过于放纵了。
“你,”陆辞一边闭着双眼,认命地由小恋人啄吻颈项,一边沙着嗓子,幽幽问道:“不是不晓人事么?”
狄青先是一愣,还沉浸在满室旖旎氛围、渐渐食髓知味的他,全然没听出陆辞话语里的质询幽怨,而很是虚心地回道:“床笫之事至为隐私,不便与旁人求教,仅凭书中所得,终觉浅显,令摅羽受累了。日后我定将细心钻研……”
面对狄青这一番实诚好学的表态,陆辞沉默良久,诚恳道:“那我可得真谢谢你了。”
狄青平日看陆辞,本就是一千一万个喜欢。
而如今,经过方才那数场云雨,望着浑身娇软无力,只能孱弱地躺在他身下的陆辞,一对乌睫轻颤,于白玉般的俊美面庞上投下淡淡阴影。
在朦胧月光的映照下,对方一身肌肤细腻而浅淡,白得似在发光一般,却不似平时不可亵渎的圣洁,而平添了几分风流慵懒,和从未有过的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