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实把自行车推到她面前说:“找人借的自行车,骑车去镇上快一些。这些冬枣你带着,路上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对了,这车龙头一边挂了东西,一边没给挂,龙头要歪,把你的包给我挂另外一边吧。”
“哦。”江圆乖乖把包递给了林老实。
林老实把帆布包的袋子缠了两圈,然后挂在了车龙头上,跨上车,招呼江圆坐上去,然后骑着车,出了村子。
十几分钟后,他把车子骑到了镇上,客车还没来,两人周到一边等。
江圆没话找话,问林老实:“林队长,你是在学养鱼的技术吗?”
林老实点头:“嗯,可惜这方面的知识太少了,相关的书本资料也很少。”所以只能让他根据后世的经验,慢慢摸索。
“哦,不过我看你养得蛮好的,跟别人都不同。小时候有次我去姨外婆家,正好碰上他们放塘捕鱼,他们的池塘都是天生天养的,蓄满水,放点鱼苗进去,就任其自己长,等到快过年的时候就捕鱼。”江圆说的是大部分目前农村养鱼的现状。
林老实说:“现在都这样,不过这种粗放型的养鱼方式,产量太低,迟早会被更科学的方式所替代。我现在就在摸索寻找这种方法。”
江圆听得很起劲,恨不得林老实再多讲一点,可这时客车来了。
林老实把她送到了车门前,冲她挥了挥手说:“主意安全,到了县城别逗留,直接买回d市的车。”
江圆趴在窗口,抿着唇,朝他点了点头,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客车开走,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化为一个不可见的小点,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江圆失落地收回了目光,拿着青枣看了看,嘴角无意识地滑过一抹浅浅的笑,眉眼弯弯。她的手轻抚了几下青枣,然后打开了帆布包,将装青枣的袋子塞了进去。
一塞进去,江圆就发现了异样。她的帆布包里面多出了一只牛皮信封,江圆伸手一摸,厚厚的一叠。她把牛皮信封拿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大团结,粗略估计,恐怕有二三十张。
江圆的脸刷地一下变得很难看,她将钱塞了回去,只取出最外面那张折叠的信纸,打开。
纸上是林队长遒劲的字体,只有短短两句:买表的钱不能让你破费,钱收好。路上注意安全,长丰乡太落后了,交通也不方便,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再来这种偏僻的小地方了,不安全。
纯粹因为不安全吗?当然不是,大白天的,到处都是人,她都来过一次,认识路了,还有什么不安全的。
这不过是他婉拒她的方式,难怪他昨晚把她带到他哥哥家后就一直避开她。江圆吸了吸鼻子,一滴滚烫的眼泪掉了下来,正巧落到信纸落款的“林老实”三个字上,将三个字化成了一团乌黑的墨晕。
第21章 重生悔过文中的老实人
一个星期后, 林老实收到了一个包裹,是江圆寄来的, 里面有两盒擦手抹脸的蛤蜊油,估计是看到他的手脚开裂了。除此之外还有两本关于渔业方面的书,一本是新的,一本是旧的。新的是去年出版的, 旧的那本应该是去旧货市场淘来的, 上面还有原主的笔迹, 显然江圆一回去, 就应该去帮他找书了,不然不会这么快就寄过来。
寄了东西, 却没有寄信, 看来这姑娘还是生他的气了。这样也好,生一阵气渐渐就忘了,年轻人的冲动和好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林老实把书和蛤蜊油收了起来, 也没给江圆回信。
不过他猜测江圆应该是在城里碰到了何春丽, 知道他离婚的事。不然,她不会来。她来后, 从未提过何春丽一句也表明了这一点。
也不知道何春丽究竟在县城里折腾出什么花样了!这样的疑惑在林老实脑海中一闪而过, 遂即又被抛在了脑后。都已经离婚了, 何春丽过得是好是坏跟他有什么关系?与其关心她,不如多看书,把自己鱼养好。
既然江圆能买到书, 这说明世面上也有相关的书籍出现了,林老实决定趁着冬天清闲先将手里的这两本书看完,再去城里找找,买些有用的书回来,整理整理,结合书本上的经验,根据鱼塘的实际情况,因地制宜,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养鱼方法。
种完了冬小麦,天气一日比一日冷,早晨哈口气出来,就是一股白烟,忙碌了三个季节的农民们终于闲了下来,可以稍微歇歇,松口气,然后迎接大人孩子一年中最期待的日子——春节。
这天,林老实照旧窝在家里看书做笔记,忽地大勇的叫喊声伴随着啪啪啪的拍门声从外面传来。
林老实放下书,起身去给他开门。
门外,大勇穿着个蓝色的大棉袄,双手插、在袖筒里,哈着气,跺着脚,一副很冷的样子。
“进来吧。”林老实招呼了他一声就径自回屋去了。
大勇吐了口气,跟了上来,问林老实:“阿实,你天天在家干嘛呢,又看书啊?”
林老实把书摆在桌子上,继续看,头也没抬,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大勇看着他这幅淡然的样子,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忿忿不平地说:“阿实,你知道谁回来了吗?”
“谁啊?”林老实随口问了一句,眼睛还是黏在书上,显然对这个问题并不是很关心。
大勇看得来气,凑了过去,两只手按在书本上,把数上的字捂得严严实实的。
“我说你这小子今天来是诚心想捣蛋的是吧?”林老实直起身,终于分了几分注意力给他,“好了,你要说什么?赶紧说,说完了把书给我,别浪费我的时间。”
大勇缩回了手,挠了挠耳后,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那个,阿实,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林老实点头:“好,你说吧,我不生气,只要你不是去把池塘里的水给我放光了,我都不生气。”
大勇听了苦笑着说:“哎呀,我怎么会去干这种事,是……是胡安回来了。”
林老实挑了挑眉,弯腰将桌子上的钢笔帽盖上,漫不经心地说:“回来就回来了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胡安上头没有父母管着,又没结婚,也没兄弟姐妹,最亲的就是两个堂叔伯,但也隔了一层,关系并不亲密,所以他做什么,也没人管。更何况,他经常十天半夜不在村里,大家都习惯了。不过今年,他不在村里的时间比之往年更甚,因为他就收割水稻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后来种油菜和冬小麦,他都没回来,他的那份地也让他堂叔给种了。
非亲非故,胡安又不是多重要的人,大家也就偶尔提一句就完了,也没人关心他去了哪儿。
见林老实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大勇哎呀一声,憋不住话,干脆直说了:“胡安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带着何春丽那个女人!”
这回林老实终于稍微表现得重视了一点:“你是说胡安带着何春丽回来了,两个人搅到了一块儿?”
大勇马上点头,气愤不已地说:“对啊,这两个人实在是太过分了。这胡安也是,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要找何春丽,你们才离婚几个月啊,这不是打你的脸吗?咱们可都是一个村的,抬头……”
他还没说话,林老实就了然地笑了:“看来他们这回赚了钱,衣锦回乡了!”不然何春丽可不会跟胡安在一起。
“不是,阿实,我说你还怎么笑得出来,这……何春丽跟胡安他们俩太过分了,以后……”大勇傻眼地看着笑得一脸淡然的林老实,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胡安与何春丽闹了这么一出,最难堪的就是阿实。前妻跟他离婚不到半年,就改嫁给了同村的另一个年轻人,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阿实得多难堪啊。尤其是,这会儿都没人上门给阿实说亲了。
他们本村的还好,承了阿实的情,知道他是个厚道忠实的好人,这件事里他并没有错,但别的村呢?那些人肯定会笑话阿实,阿实会沦为这些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林老实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意思,好了,别生气了。我跟何春丽离了婚,她就是个自由人,他们俩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也是很正常的事,就算不嫁给胡安,她也会嫁给张安,刘安……是谁有区别吗?跟我都没关系!”
大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憋了一会儿,他才呐呐地说:“阿实,你可真想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