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柔却直到晌午过后才起,梳洗完叫了点清粥小菜吃,门也没有开。到最后,是强烈的好奇心促使着白睢闯进去,打破这诡异的安静的。
她饭已吃完,搁下碗,清了口,不疾不徐酸了他一句:“女子闺房你就这样随便闯的么,这么多年了,亏我一直当你是正人君子。”
白睢一屁股坐下,并不当她的酸话一回事:“嗐,咱俩什么关系。”正欲问问她自己这脸是咋了,却倏地发现苗小柔那张脸也不对劲,“嗯?你眼睛怎么回事了?”
大彪眼睛瞧着略有些浮肿,那嘴唇……是他看错了么,破了一块,已经结了薄薄的痂。再仔细瞅瞅,下颌的肌肤似乎还有几块隐隐约约泛着青。
苗小柔不说话,只是拣起针线来做,坐到窗户下去了。窗户是薄纸糊的,投射进来的光线那么一照,照得她的眼皮似乎更肿了。
“哈,你不会被人揍了吧?还是你好东西偷吃太多,上火上得厉害?”
苗小柔听得他的话,气结。她心里晓得,这人昨晚是喝醉了,那些事他不知道的,自己一个姑娘家哪来的脸面开口,唯有继续沉默。
白睢跟着坐过来,贴脸靠近了瞧,兀自分析:“啧啧啧……爷看不是上火了,是咱俩一起被人揍了吧。”说到一半,想起来什么,立即又冷了颜色,“你说说,是哪个该遭雷劈的趁小爷喝醉酒欺负你?是丞相的人?你快快说出来,爷弄死那王八崽子!”
他自个儿的脸肿了倒是其次,先问起苗小柔的来了。
毛崇之在旁边咳嗽了声儿。
苗小柔还是不搭话,白睢被她不言也不语的样子弄得分外紧张,心中一凉,咬着牙根子又问:“可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什么不好的事?彪,别不说话,谁欺负的你,小爷一定弄死他!”
毛崇之狠狠地又咳嗽了声儿。
白睢恼怒把头回:“要咳滚出去咳!”
毛崇之低下头,不吭声了。
再回头,焦急地拽住她拿针线的手,怕了她这不说话的态度:“倒是说话啊,跟自家爷爷有什么不能说的。”
苗小柔心里乱糟糟的,想了一夜也想不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或者用什么样一个态度去面对曾经对她撒野的这个人。她不过是个姑娘家,姑娘家的心受了惊扰,哪里能够随随便便平复回去。
她被抢走了针线,不得不正面回应白睢的反复提问。先是长长叹了一声,再顿了一顿,似乎鼓了一阵勇气,才道:“我只问你,你当初说过的话可曾忘记?”
“哪句话?”
“当初家里想给你我定亲,你是怎么说的?”
白睢挑了挑眉毛,张口便答:“咱俩不是说好的么,太熟了下不去嘴,哥们儿可以继续做,做夫妻没得商量。若要我娶你,除非你跪下磕头叫爷爷——反正,咱俩当时都是反对的。”
可是他昨天下嘴了,还吃得很有些忘形。
她侧开脸,觉得胸口闷闷的:“原来你还记得啊。”
“那自然记得!”
白睢说罢,心脏忽而颤了颤,惊觉自己昨天醉酒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暴露了自己近日以来的龌蹉心思。
他自觉那些噩梦是肮脏的,只把自己看作流氓,长久以来调整心态,生怕这心病再严重下去。大彪是他素来敬重的女子,打小服她,早已视作半个姐姐,那是他的亲人,不是他可以随意亵渎的女子。
当下便有些怕,怕昨晚被她发现了这些难以启齿的肮脏。
于是不等她说话,又把胸口拍得砰砰闷响,斩钉截铁保证道:“你放心,小爷说到做到,咱俩是一辈子的好哥们儿,此事绝无变数!”
她闭了闭眼睛。
“哦。”
听了他这番激昂的话,苗小柔却面上无风无波,只应了这一声。
白睢心里发毛——然、然后呢?
然后她便起了身,唤宫女来伺候,回头对他道:“昨夜吹了凉风,我得去泡个热水澡驱驱寒,你自个儿回去吧。”
话说完便掀帘出去,径直往裕德池走。那板着的脸和低垂下去不想叫人看清楚的眼睛,无一不透露出她老人家的心情——不高兴。
白睢站起来想追上去再问问,却怎么着都迈不出脚步,心里那块石头反而悬得更高了。正左右为难,听得毛崇之似小声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叹?”
“奴才胃疼……”
白睢这会儿回过味来,昨晚肯定发生了糟糕的事,具体糟糕到什么程度——毛崇之不敢说,苗小柔不好说。
遂咬牙猛一拍桌子,指着毛大总管的鼻子:“说!昨晚的事给朕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一个细节都不准放过!”
毛崇之在天子盛怒之下,只得硬着头皮把昨晚的情形复述了一遍,还领着暴躁不堪的皇帝去指认了犯罪现场,作案手法,并找到了物证——一只被摔凹的铜盆。
完了。
“哐当——”铜盆从失魂落魄的他手中滑落,被摔出了第二个凹洞。
对不起,奶奶,孙子再也不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爱是一道光,热到你发慌→_→,就开窍这件事,你们就不要指望三岁了,大彪早已洞穿一切。这么蠢的男主,你们天天吼好可爱。我精明的女主(对,这是女主视角的文),你们仿佛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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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不相瞒,我自信一掐指,觉得明天评论过五百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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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这个年注定是过不好的, 当天下午皇帝就滚去了佛堂静心。一连几天,日日口念心经,抄静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