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干吗又收了他的兵权,再闹得不快,父子间起了隔阂。”
成帝一听,眉头一挑,摆手反驳“你个老糊涂,太子也是朕亲儿子,你何尝见过朕放权给他了?”
李福英不再多话,成帝疑心病重不是一天两天了,年纪越大,就越多疑,忌惮这个忌惮那个,朝上无一人敢出头干出些成绩来,太子原本也是意气风发大有作为的,只可惜成帝太过打压他,连他也变得畏畏缩缩。
夏侯召自出宫门时候,辇后忽的传来一句世子留步,是道温温润润的男声,春风化雨一般,格外教人舒服,夏侯召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不安,没由来的让他觉出威胁。
他抬手示意宫人落了辇,后面声音的主人追上来,在他面前一揖,依旧声音舒朗道“在下宁臣侯高稔,冒昧请世子留步,多有冒犯。”
夏侯召敛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垂出一片阴影。
宁臣侯高稔?是前朝皇室后裔,南齐开国皇帝颠覆前朝后,为表仁慈,笼络前朝旧臣,将前朝皇帝最软弱的一个皇子封为宁臣侯,世代袭爵。
这一代的宁臣侯比之先祖的谨小慎微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言一行没有半分逾矩之处,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一般。即便对身份地位远不如自己的人也谦恭自谨,极尽周全。他来寻自己是为何?
夏侯召挑起步辇的垂缦,缓缓抬眸去看他,眼神里多是凉薄之意,并无半分考量和别的情绪。
只见外面的男子一袭月白衣袍,腰间垂了枚羊脂玉佩,长身玉立,端的翩翩公子,周身气度也温雅,一看便是文书瀚海里陶冶出来的大夫。
高稔也被辇中的人惊到了,都言平城侯世子绮丽妍艳,百闻不如一见,只是气质冷煞,尤其凉薄,倒是冲淡了这份艳,多了几分气势。
“有何要事?”夏侯召不欲僵持,他想早些回府,他以前不恋家,近来不知怎的,总是更喜欢在家里待着,虽然总有人找他不痛快。
高稔回神,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也非要事,只是听闻世子年少英才,想结交一番罢了,改日难免备礼登门叨扰,还望世子莫怪。”
“想去就去便是,没人拦你。”夏侯召无意应付他,抬手继续叫人行进,不理会高稔。
他这个人素来目中无人,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前朝之后。何况高稔这个人,说好听了叫圆滑,说不好听叫畏缩,他不欲打交道。
高稔侧身去,看着步辇逐渐远去,面上神色不变。他身后的小厮对此见怪不怪,他们侯府比旁的世家生存更艰难些,什么白眼没见过,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往日里还有区区县子给侯爷甩脸子的,侯爷一一都忍下了,活着最重要,有什么不能忍的?
只是他依旧不赞同高稔这次的行动,出言劝道“侯爷,您在这儿等了一个时辰,就是为了和平城侯世子搭上话,奴才觉得不值得,陛下忌惮这位世子,咱们与他走近了怕是会惹得陛下不快,回头再挑刺降罪。何况这位世子也并无与咱们府上相交之意。”
高稔目里透出几许伤感“宛童在夏侯世子那里,我定然是要与他搭话的。原本广平王府被抄之时,我有机会将她留在身边,只是怕陛下借题发挥,诬蔑我们府上参与谋逆,包庇罪臣之后,便避嫌不理,可我怎能继续看着她在别人身边?”
小厮也目露不忍,不好再劝。原本他们侯爷是与文和郡主木宛童订了亲事,二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将来定能举案齐眉。可偏偏出了谋逆这档子事儿,他们府上过得艰难,只能躲得越远越好,极力撇清关系。可侯爷又是个痴情种子,放不下人家,可不得想办法把人弄过来。
成帝一方面气夏侯召,一方面又想给他脸面。夏侯召回府不久,如流水的赏赐和袭爵圣旨便到了。
龚氏一个怒火攻心当场晕倒,阖府上下一片手忙脚乱。自此府上的辈分又往上推了,龚氏成了太夫人,庞氏年纪轻轻成了老夫人。
成帝这一番操作,想拍马屁的大臣就开始思量了,陛下一边明摆着厌弃夏侯召,一边又给着脸面,难道当真是忌惮他手里的兵权?不得已而为之?
合伙一商量,干脆又将夏侯召那些陈年旧事翻出来晒一晒,夏侯召的名声就越搅和越妖魔化,百姓谈夏侯召色变。
成帝得知,反倒舒心了,夏侯召不得民心,就算他手里兵再多,权势再盛,也无济于事,便顺手推波助澜将夏侯召的名声再臭一两分。
夏侯家的长老气得直跺脚,但胳膊到底拧不过大腿,他们又不能指着皇帝的鼻子说你把圣旨撤回去!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夏侯召单方面与木宛童怄气了好些日子,他每日坐在书房的时候忍不住往外瞥,却一直不见木宛童来,这份气就逐渐酝酿成了委屈。他自己不曾察觉,即便察觉了也是不肯承认的。
第一日木宛童没来,他在书房里转悠半天,难得提了次笔,不知道在本子上划拉些什么,倒是无比认真,就是脸板的跟块转头一样。
第二日木宛童还没有来,他犹豫了半刻,又拿出本子写了半晌,脸色沉得能滴水。
第三日木宛童依旧没来,他这次没有犹豫,沾了墨汁直接落笔,脸已经跟墨汁一样黑了。
方副将这几天一直嘴里心里骂着狗皇帝,夏侯召去宫里之前,最多就是找找茬,闹个脾气,折腾折腾人。自打从宫里回来之后,那脸色是一天比一天差,抬脚就踹,他大腿现在还是青的,肯定是那个狗皇帝干了什么!
指不定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也是狗皇帝放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和那个高高没感情戏,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没有!
阿召的情敌出现了,他现在已经委屈的不得了,不鸡道高高和他抢人的时候他会不会哭出来。
阿鱼的手机钢化膜碎掉了,手机码字有点手疼,大家记得钢化膜碎掉了赶紧换,上次看新闻有人因为钢化膜碎了还在玩手机导致截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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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百姓们志同道合的遗忘夏侯召的功绩,忘记了是谁守在樊门关,才有南齐暂时的安稳。
夏侯召既不辩驳也不解释,世人的浅薄和短见在于他们听风就是雨。等到一定的时候,世人又需要夏侯召这个“英雄”站出来的时候,就会全然忽略,今日的他们是有多惧怕和鄙夷夏侯召。
高稔递了拜帖来给平城侯府,方副将将拜帖送去给夏侯召。
浅蓝色烫金边的拜帖里,字写的极为娟秀清爽,是他写不出的,夏侯召只草草瞥了一眼,便扔在了书案上。
本以为高稔只是八面玲珑,上来打个照眼那日才与他攀谈,没想到高稔当真要来府中,他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第二日高稔过府,依旧一身月白色衣袍,上头用银线简单锁了边,阳光下微微潋滟柔光,长袖飘飘,儒雅风流。不同于夏侯銮刻意伪装出来的温雅谦和,高稔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温柔。
只是人们依旧会想,三年前的新科状元沈晰和,打马御街前,玉雕冰砌的人物,好似谪仙。万人空巷,只为见他一眼。若他还在邺城,该是怎样的光景。
如今在邺城极负盛名的夏侯銮与高稔,皆无法望其项背。多少世家公子被沈晰和的名声压得喘不过来气。后来沈晰和随着沈氏一门流放陵阳,倒是让人喘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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