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世凉坐回位子上:“汤豆在10号上午凌晨三点多,清醒过一回。在下午4点多,护士去关窗,无意与这个融合物发生接触,发现他并不再是虚体,而是实体,可触摸在状态。”
他看向其它人:“这是我们唯一一个,可以实体化的融合物。但长时间的沉睡,可能会对汤豆的脑部造成严重影响,融合物也会消散,所以在16日我决定利用黎川来刺激她。”
他把投影关上:“汤豆与黎川身上的融合物发生冲突的视频你们应该看过,其它融合物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与她比较。我认为反渗入计划应该推迟,直到汤豆能够正常行动。并要求将黎川撤出。”
坐在中间的人打断他“所以你怎么个意思?你是说,你因为早就预见到项目参与者汤豆的潜力,才会刻意维护?”
有人表示反对“不论最后的结果是好还是坏,你违背纪律是事实。如果只要结果是好的,随便怎么做都不用承担后果,那还不乱套吗?以后大家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啰?都不用管啦!”
“再说,预见?怎么预见?你是先知?”他站起来,向诸世凉拍桌质问“不论现在汤豆的加入是不是大大加强了队伍的力量,这都只是一个意外,谁都不可否认,你违反规定、罔顾人类安危,无组织无纪律,任意妄为的事实!还好是成功了,要是运气不好,失败了呢?”
向坐在中间的人大声道“诸世凉的行事作风,根本不适合再呆在浮岛。这么随心所欲,就算这次没出事,下次也难保!我们有多少个下次可以让他挥霍?!全人类有几条命给他玩?
我建议,让诸世凉撤出‘反渗入计划’,甚至是贺知意,他作为计划的最高负责人,闹出这样的事来,我们严重怀疑他是否有力量做好自已的工作,我们要求,对所有现有的反渗入计划所有管理人员进行审查,所有不能符合要求的工作人员都给予清退。”
在坐的监查组成员个个并不意外,显然他们就是冲这个来的。
秘书长多年沉浮,哪能不明白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拍桌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脏活都干完了,现在想接手?”
“阵秘书长,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我们难道说错了吗?整个项目连续发生这么大的纰漏,难道会只是一个人的问题?他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权力?他做的事,其它人就毫无察觉?竟然还是纪检室给我们通知,你们这里完全一手遮天,到底想干什么?”
眼看两边□□味四起。
诸世凉打断他们的话:“我是‘天钟计划’的执守者。”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颜色暗淡的木牌,微微摩挲了几下,丢在桌上,刻有他名字的那一面,有金色的纹章,不知道是什么质地,在光线下发出幽幽暗光。
“不论我做一切决定,照最初的协定,管理委员会都必须全力配合。现在我要求,反渗入计划照原样由贺知意主持。”
所有人怔在当场。
有人立刻起身,把木牌拿起来翻看,随后看向中间主持整场问询的中年人,表情显然是在肯定这东西并不是假的。
而大公办室门外,刚到的汤豆坐在轮椅上,而大办公室刚好传来的“天钟”那两个字振聋发聩。
汤豆记得,那天自己和老人看夕阳的时候,老人指给它看天上的霞光,说,那是天钟。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
护士从楼下追上来,看到她停住松了口气。看到汤豆身上厚厚的毯子气得笑起来“你偷跑出来,还知道照顾好自己?”而那个人影木木然地跟在汤豆身边,此时呆呆望着一处,和以前没有两样。
护士绕过她,推着汤豆往楼下去。
今日早上汤豆醒来,精神非常好,吃了东西,又做了复健,之后和医生说想出来透透气,医生没同意。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自己偷跑出来了,还把护士站的电动轮椅顺走了。
现在整个医护楼的人到处找。再找不着,该要拉警报了。
护士跑得满头是汗,推着汤豆边下楼边一肚子气地数落她:“你可千万别再乱跑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你现在看着精神好,万一发病呢?是不是?你别看你身后跟了个人,可他不顶用呀。你说我们护士医生该多担心你!”
汤豆老老实实:“姐姐。对不起。我就是想看看我朋友们怎么样了。但原来学院区那边一个人都没有了,所以我过来办公楼这边想找人问问。”追问“他们转到哪儿去了?”
她看了时间,才发现自己已经昏迷了十六天了,也就是说现在那最后的二十三人应该已经选出来了。
第31章 再见
但最终,对于另外的学生怎么样了,现在在哪里,护士没有回答“你问诸长官吧。”
回到病房,每个见到汤豆的医护人员都要苦口婆心地跟她讲一遍道理。总之这回,真正是把所有人都吓得够呛。
她再三保证,再也不会乱跑,护士长才将信将疑地推着空轮椅走,在护士站还到处找地方藏,简直恨不得拿锁头把这轮椅锁起来。
汤豆躺在病床辗转反侧,好久之后,觉得应该没人注意自己,起身试了试病房门,一拉开护士长就惊觉“你要去哪儿?”
她只得又回到病房去。
全程那个无影人都呆在窗口,似乎对于外界发生什么,都毫无知觉。
在去学院区的时候,汤豆试着和他说话,他始终没有任何反应,走路的时候也略显得奇怪——汤豆觉得那根本不叫走路,因为至始至始他的脚都没有动过,但不论汤豆走多快,他都能始终保持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被拉大。
“所以你是人吗?”汤豆问。
…………
“还是鬼啊?”
…………
“你活着的时候是不是道士?”
…………
汤豆走近,伸头看他的脸。
他一直站在窗口,好像在注视着外面出神,可其实他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汤豆想,这个人一定是真实存在或者真实存在过的。
因为她见过假的人,所有假的东西,都因为太过完美而不真实。但他不是,他的长相只能算得上英武,左右脸也并不是完美的对称,眉骨上有一道小小的伤痕,因为是旧伤,疤痕表皮发白而光滑。嘴角有浅浅的纹路。头发微微发黄,保养并不得当,显得很没光泽,身上的道袍是簇新的,甚至还有折痕,但有些地方却残破了。道袍上没有扣子,只在胸前系了个结,袍角微微露出里面重重纱衣的边角。
汤豆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他的手背,虽然是能触摸到,但触感很虚无,不像是软的,但也不能说是硬的,只是……存在。
她伸手试试想撩起对方的头发,但没有成功,和看似微微飘动的衣袍一样,看上去明明很柔软的,但却不论她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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