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顺:“啊?”
褚怿手握着一卷兵书,眼都没抬:“日后再找我,就说我病了。”
百顺似懂非懂,半晌憬悟过来:“哦……”
眨眼数日过去,行军速度渐渐加快,送行队伍直逼汴京。
春分这日午后,途经杞县,正巧赶上县里庙会,热闹得一众士兵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褚怿下令休整半日,众人欢欣鼓舞。
百顺眉欢眼笑,屁颠屁颠地跟在褚怿后头,一会儿东边瞅瞅舞狮,一会儿西边瞅瞅摊铺,期间又还要分出一神系在褚怿身上,真真是不亦忙乎。
褚怿卸下军装,一袭春衫行走在人海里,墨发高束,轩眉灿目,端的是风神潇洒,英俊无俦,引得一条街的妇女、少女心驰神遥,花枝乱颤。
百顺连道“罪过”,不敢再分神,冲上前殷勤护主。
褚怿驻足在一辆货车前,拿起最顶层货架上的一个彩绘摩睺罗。
身边忽然有人道:“将军不是病了?”
褚怿转头,货车前,赵慧妍领着婢女静静站着,一双杏眼冷清又锐亮,似在洞察,也似在嘲讽。
褚怿道:“是病了。”
赵慧妍微冷一哂:“什么病,好得这样快。”
褚怿道:“还没好。”
继而补充:“相思病。”
说罢,朝货郎扔去一枚碎银,拿着那摩睺罗便走了。
赵慧妍伫立原地,交握在袖中的双手拢紧,空濛目光略过车上货架,定格在最顶层空掉的那一格。
褚怿拿走的摩瞭罗,是个彩绘的襁褓婴孩。
目中蓦然像被针刺,赵慧妍红着眼眶转开头,身边婢女道:“殿下你瞧这小郎君,神气活现,简直跟真的似的,咱们买一个吧?”
赵慧妍看着茫茫人海,漠声道:“买吧。”
一日后,汴京城近在眼前。
自打入得城门后,百顺就一径在那儿探头探脑,褚怿看不惯,但意外地也不讲,只是打马走着,目光也不时在街边打转。
日前倒是有传信回来,讲大概这两日进京,就不知……那人肯不肯屈尊来等,来迎了。
想到那不来的可能,心里竟还有点气,褚怿扯唇笑,笑自个也忒矫情了。
要那画上是真的,她的确已有孕在身,不更应该在家里歇着等?
念及那画,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暖流在胸口蔓延开,褚怿手抹过唇,目光熠熠。
护送任务要等面圣后,把帝姬安然无恙地交到官家手里才算结束,褚怿估算着回府的时辰,这时一名随从策马上前,送来一纸卷着信笺,道:“将军,进城时有人送来的,说是让转交给您。”
褚怿垂眼,把信笺拿来,打开后,眸光一亮。
信笺上只寥寥三个字:拱桥巷。
但字是容央的。
胸口蓦然如擂鼓动,褚怿把信笺塞入怀里,对那随从道:“皇城门外等我。”
说罢,径自翻身下马,随从一愣,定睛再看时,人已消失在人海了。
※
人声喧阗,巷道深深。
褚怿越过人海,穿过深巷,一径往信笺上的地点行去,初春盛开的桃花飘零在晨光里。
及至拱桥巷口,水波潋滟,绿柳成荫,三俩行人穿梭在桥上、桥下,环目四看,却并无容央人影。
褚怿停在一棵绿柳下,胸前起伏,再次把怀中信笺拿出来确认。
这时手臂被人从后轻轻一戳。
褚怿回头。
春风起,绿柳扬,容央梳着俏皮的双平髻,一袭鹅黄襦裙,歪头站在晨光里,甜甜笑:“少爷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褚怿:甜死我了。
容央:美死我了。
下一章,周二。
第102章 、补偿
水底鲤鱼曳尾跃起, “噗咚”一声,荡开丝丝密密的旖旎水纹,滺湙绿波里, 垂柳扶堤, 行人嬉戏。
眼前, 娇憨的女郎弯眸浅笑,红唇上扬, 贝齿胜雪,腮畔薄粉似霞。
褚怿低头亲下去。
容央愕然睁大圆眸, 齿被撬开, 后脑勺被男人宽大有力的手掌箍住, 呼吸之间, 既是他唇上冰凉的寒意,也是他唇间滚烫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