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2 / 2)

悍将 水怀珠 2344 字 12天前

百顺看着褚怿一块一块地吃着那包蜜糕,目光却凝在虚空里动也不动,阻止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讲不出来。

蓦然间,一记尖叫划破夜幕,从窗内迸至耳边,褚怿眸光一瞬间聚拢,转头朝产阁看去。

百顺亦心头一震,继而明确地道:“是荼白叫的……”

褚怿:“……”

一记尖叫响罢,阁内传来的是铜盆落地、热水四溅的声音,百顺解释道:“太紧张,不留神把盆打翻了,不是故意叫的,不是故意叫的……”

褚怿绷紧唇,打开第二袋糕点。

夜幕渐浓,初秋的凉风缠裹在身上,扑打在窗上,吹得阁中那断断续续的喘息声越发七零八落了。

百顺急得满头汗,在院里徘徊来,徘徊去,最后忍不住上前隔着门询问情况,所得的结果却仍是重复了一晚上的“快了快了”。

转头再看褚怿,一袋蜜糕、一袋献餈糕都给他吃完了,现在整个人坐在夜色里,纹丝不动,浑然个石化的雕像般。

百顺心焦:“这生孩子怎么这么难……”

夜色一点点变浓稠,产阁里的动静却一点点变得微弱,一丫鬟推开门,应奚长生所言出来禀报情况,称容央还在阵痛,这会儿痛得彻底疲乏,趁着痛感收歇的档口睡过去了。

她说睡过去,毕竟是顾虑到褚怿的感受,实际上那疼得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哪里可能睡得过去呢?

可饶是如此,百顺也仍是胆颤:“那,那这痛得痛多久啊?”

这都折腾快三个时辰了,再痛下去,便是当事人无碍,外头等着的那个都得揪心揪死了。

丫鬟道:“这个……稳婆说痛三两个时辰的有,痛上半天甚至一天一夜的也有……总之,每个女人生孩子前,总是得经这一遭的。”

话声甫毕,阁里传来稳婆的召唤,吩咐立刻再打一盆热水,丫鬟诶一声,忙去准备。与此同时,一声哀叫在阁里响起,叫完一声,又是一声,一声胜过一声辗转痛苦,竟是容央的声音又回来了,且更大声,也更失控了。

百顺心头一凛。

“要生了……是要生了!快把热水端来!”

“殿下使劲,对,就是这样,再使劲啊!”

百顺心惊肉跳,回头看时,褚怿竟不知何时站起来了,一双眼鹰隼也似的盯着那扇烛火昏黄的窗户,一瞬不瞬。

百顺又忙跑过去安抚他,拉着他重新坐下,然而产阁里的动静却半分不令人心安,先是稳婆丫鬟们七嘴八舌的号令,后又传来容央撕心裂肺的大喊,到后来,那沙哑的喊声竟还带了哭腔。

“我不生了——”

蓦然间,一声哭喊划破夜幕,利剑一样扎入一人的心窝里,褚怿遽然转头,烛影昏乱,容央沙哑的喊声变成绝望的痛哭,用着最后的力气嘶喊着“太痛了”“我不要生了”“我不生了 ”……

褚怿的心脏一瞬间皮攥得死紧,攥得畸形,通红的眼眶边已蓄了泪水。

百顺悬着心道:“郎君你可别往里面冲啊……这回你就算冲进去也于事无补,里头有神医奚大夫在,自能化险为夷……再者殿下大福大贵,吉人自有天相,今晚一定能平安无恙地把孩子生下来的!”

百顺忧心忡忡,极尽所能地压住褚怿上涌的冲动。褚怿一声不吭地坐在石凳上,盯着面前最后一袋糕点,动手把包装外的丝绳和油纸拆开,拿了一块糕塞进嘴里。

百顺看过去,脸色一变。

糕点的香气顺着风飘至鼻端,香得新鲜又浓烈,百顺瞪大眼看着那包皮褚怿一块块消灭掉的东西,不敢置信。

那是郎君最怕也最恨的山楂糕啊……

产阁里又传来嘈杂的声音,有奚长生等人的鼓舞,也有稳婆的指令,容央的喊叫。褚怿坐在石桌前,不再扭头乱看,只是默不吭声地吃着那一块块红彤彤、酸溜溜的糕,仿佛忘记了它的滋味,忘记了它的口感。他只是吃着,嚼着,吞咽着。冷静着,克制着……

及至油纸见底,褚怿摸空,产阁里骤然传来一记响亮的婴孩啼哭,仿佛尘封的宝剑裂土飞出,光耀千里,刺破穹庐。

下一刻,报喜的声音从阁里传来:“生了,殿下生了!”

褚怿盯着狼藉的石桌,抹去唇上的糕渍,静默良久后,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褚怿:等老婆生孩子那天,我一口气吃了三大袋零食。

容央:?

2021年的第一天,在文里写一个小生命的诞生,算是图个好兆头吧。希望新的一年能有更多新的希望,新的故事,新的开始。

也迟来地祝大家元旦快乐呀。

最后特别感谢一下“铁头鸭”小宝贝,谢谢你的推文,让我一夜间收获了好多惊喜(感动到大哭)。本来《悍将》凉凉的,我也不指望什么了,突然间发现它还是可以被人喜爱的,说实话,真的有种老母亲想落泪的冲动……

千言万语化为一个肥章,爱你。

第113章 、办宴

灯影、人影叠织在一起, 重重地覆压在眼皮上,容央虚脱地躺在拉紧的床帐内,依稀听得帐外雪青、荼白在笑:“是小郎君……真的是个小郎君!”

悬在胸口的一块石头往下落了落, 容央松着气,转头去寻那声音, 眼皮却越发的重压下来。

困倦和疲惫一涌而上,容央脸耷在雕着莲花的黄杨木枕上, 彻底陷入昏迷。

秋夜繁星一颗颗地悬在穹庐间, 也跟困乏了似的,一眨一眨,明明灭灭。

寂静的产阁里, 一人的呼吸声匀长,褚怿坐在帐外,侧着身,静默地看帐中人睡眠。

她睡得很沉, 但又像睡得不安稳,细长的蛾眉颦着,苍白的脸颊、嘴唇依然没有恢复多少血色。

褚怿想起她最后那两下负气的哭喊,饶是事后, 也仍存着惊悸。身陷重围、背水一战时, 也没觉着怎样怕过, 但那一刻,他却是真的有点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