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怀中安睡的可人儿,吴宇晨眼含怜惜,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和眼皮,她的眼睫动了动,终是没有睁眼。
一早,他们向着日喀则出发。那是云舒和吴宇晨多年前在西藏碰面的地方,两个人都同样含了一份期待。
天色很好,晴空万里,车子在空旷无人的公路上行驶,车窗微开,云舒沐浴着那粗犷的风,一路观赏着与内地截然不同的壮美景观,心情也跟着变得空旷悠远。
远远看到了札什伦布寺,就是在那座寺前,云舒和独自来藏的吴宇晨碰面了。司机把车子停下,云舒下了车,驻足在曾经拍照过的地方,她举目望去,依山而建的庙宇,层层叠叠,转身,她看到了朵朵白云和碧蓝碧蓝的天。
她眸光徐徐四顾,曾经这是这样,吴宇晨一身风尘,闯入了她镜头里的视线,她的目光定格在他依然沉稳如水的面容上。厚厚的镜片下,他的目光正专注地望着她。
云舒犹记得第一眼见到他时的惊喜,那是做梦都不可能梦到的事,中国那么大,那么多可以旅游的地方,可是他们却在西藏相遇。
吴宇晨深沉的目光含着怜爱,深深地锁在她的脸上,两人在无声中对视。云舒走了过去,轻唤了一声,“宇晨。”
“云舒。”
吴宇晨也轻念出她的名字,云舒的手伸了过来,他握住了,然后轻轻地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如果能放弃一切隔阂和负担,他们就这样相拥该多好。
云舒在他的肩头感受着他轻拂过她脸颊的呼吸,她把身形又往他的怀里贴了贴,她对自己说:就这样吧,她终究是离不开他的。人生短短几十年,如此,便已是很好。
夜里,他们宿在了日喀则,两人同睡一张床,却少了这段时间的淡薄和隔阂,云舒偎在他的怀里,他用他的臂膀搂着她,两人谁也没说话,可是心却好像贴近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吴宇晨开始吻她,而她亦开始回应,本是一场久别的****,因着高原反应的可怕,两人都是压抑着,并不算尽兴,但是彼此的心,却是又贴近了。她依在他的怀里,他的胸口温暖着,两人谁也没有提起宁映霞,就那么到了天明。
吴宇晨起的早,他说要出去看看早餐,云舒窝在床上,秀逸的面庞上露出柔美的笑容。
原谅了他,也等于是放过了自己,像是放下了沉甸甸的包袱,突然间就释然了一般。
吴宇晨去了很久,云舒起床梳洗,换好衣服下楼,吴宇晨还没有回来。云舒开始担心了,便在酒店大厅里寻找吴宇晨的身影,边找,边拨着他的手机号码,可是一直占着线。
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
云舒心头奇怪,疑疑惑惑地走着,边走边寻找那道瘦瘦高高的身影。
在一楼的西厅餐转角处,她看到了他,他正侧身站在那里,一脸茫然。
手机搁在耳边,不知道因为什么,脸色都不好了。
云舒走了过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宇晨?”
吴宇晨呆呆怔怔地回过身来,脸色如雪一般的白,嘴唇在发抖,眼里茫然而空洞,像是刚刚听到了什么足以让他震憾到如此的消息。
“宇晨?”
云舒担心地推了推他。
吴宇晨目光这才望了过来,陌生、茫然,声音发颤,“宁映霞,死了。”
云舒豁然长出了一口气,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心口像是突然间窜进了一股强烈的冷空气,冷到让她突然感到说不出的恶寒。
医院的急救室门敞开,医生推着已经蒙上白布单的宁映霞走了出来,被特殊照顾出来见她姐姐最后一面的宁小凡向前扑去,“姐!姐!”
她的身形带动着两个女警跟着一起来到了宁映霞的尸体前。宁小凡伏在宁映霞的尸体上,放声大哭。
温亦如不知道许云舒为为什么又突然从西藏回来了,他们才只去了几天,按行程来说,应该还没有真正开始玩。可是怎么就回来了呢?
温亦如打电话给云舒问他们今天准备去哪儿玩的时候,云舒就在从机场去医院的出租车上,旁边坐着的是吴宇晨,他一直一直用手揉着头,深深的痛苦纠缠着他。云舒始终没有说话,亦没有出言安慰他些什么,宁映霞的死又把他抛掉的自责重新拉了回来。
云舒无言地靠在座椅上,他越是表现出痛苦,她越是心头荒凉。出租车就在这种无言的沉默气氛中到了医院,云舒付了车钱,吴宇晨一脸灰败地下了车子,身形不稳,一手撑住了车子,定了定神,才开始迈步往医院里面走去。
他的表现,神情,没有一丝落过云舒的眼睛,她无言地跟在后面,步入了医院。
宁映霞已经被送进了太平间,不知何时藏在褥子下的刀子,插进了她的心脏,在那个深夜,她静静地停止了呼吸,然而却死不瞑目一般的没有闭眼。
宁小凡就坐在太平间的外面,旁边站着看守的女警,她冷冷地瞧着吴宇晨和云舒走过来。一双眼睛红肿着,满是冷如骨髓的敌意。
云舒在宁小凡的注视下,忽然间感到一种无端的冷意,宁小凡的目光很骇人,像两把刀子,云舒有一种感觉,如果宁小凡不是被警察铐着,她很可能会冲过来,狠狠地掐死她。
吴宇晨进了太平间,云舒没有跟进去,她站在外面,心神茫然。旁边有人在议论着宁映霞死时的消息,一把刀子插入心脏,死不瞑目,医生费了半天劲儿才帮她把眼皮合上了。她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