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的母亲,她远在美国,她有新的女儿,新的丈夫,有全新的家庭,那一切,都不属于她。
她的母亲,早已放弃了她。
到了生伟伟的时候,身边有许云波的陪伴,整个生产的过程,他一直身穿无菌衣,陪伴在她的身边,手握着她的,给她力量。那个过程,痛苦,却好像没有那么漫长,因为最爱的人的陪伴,就是最大的力量。
可是现在,胸口那闷塞的感觉让她心慌,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听一听她的声音,母亲的声音。
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讲完,才只叫了丈夫的名字,许云波的手机就有电话打进来了,他说:“等一下,我先接个电话。”
然后,他就站起来了,背对着她,向着病房里窗子的方向,温亦如听见他突然间变了色的声音,“你说什么!”
这几天潜藏在心里的那份不安的感觉突然间就窜出来了,温亦如紧盯着他伟岸的背影,“波子,怎么了?”
许云波缓缓地回过身来,早晨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镀上模糊光影。
他的脸色是无比的沉重,他对着她缓缓地吐出几个字来。“吴静瑶她……自杀了。”
温亦如身形一阵虚浮,身形软软倒下,许云波忙上前扶住了她,她的脸色是在刹那间变白的,一只手缓缓地揉紧腹部,痛苦地‘啊’了一声。
前两个孩子都是顺产的温亦如,这一次难产了,肚子一直一直在痛,可是孩子迟迟没有生下来,外面的人,都是满身大汗,许云波扶住妻子的手,看着她疼得死去活来,他才知道,原来女人生孩子,是进了一次鬼门关的。
望着妻子越来越苍白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的容颜,他的心头生出强烈的自责和懊悔,或许,他不应该坚持生下这个孩子。
温亦如感到自己的体力正在一点点的耗尽,神智渐渐走向虚浮,脑中闪过阵阵白光,她好像看到了吴静瑶,她站在高高的地方,似乎是云彩之上,她缓缓回头,容颜依旧静美。
“妈妈……”心底里呐喊出的声音带出了体内最后的力量,一股热流倾刻间奔泄。
耳畔似有婴儿的啼哭,若远若近,恍惚传来,温亦如缓缓地合上了眼皮。
疲惫,深深的疲惫合着无力,还有失血,让她昏迷了。
“我太太怎么会这样,你们是怎么搞的!”许云波揪住了接生医生的衣领,眼中迸射着可以杀死人的火焰,女医生试图解释:“我们也不知道会这样,你太太原本情况很好,突然就这样了,我们也没料到。”
“什么叫没料到!”许云波嘶吼,那触目惊心的血让他晕眩,头脑不受控制,心疼,担忧,让他头脑失去理智。
“波子!”黄燕拉扯他的手臂,“你冷静一下,小如还等着抢救呢!”许云波的身形踉跄了一下,黄燕跟女医生道了歉,然后拽着许云波从产房里出来了。
温亦如输过了血,情况有了好转,但人仍然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已经没有大碍,应该到晚上就会醒过来。但许云波仍然不放心,他手攥着她的,守在她的床边,在旁边的婴儿床上,躺着他们的小女儿,小丫头在睡着,看起来安安静静的。
黄燕在一旁帮忙照看着,小芒果第一次喂奶,换尿布,都是黄燕给弄的。
温亦如在傍晚时缓缓醒了过来,脸上毫无血色,身上的力气像被抽干,虚软无力,她的手指轻轻地攥紧他的,眼神流露出深深的悲伤。
许云波懂得她心里的痛,用自己温暖干躁的手掌将她的手紧紧包裹了,“不要太难过了。”
王子健自杀陪葬,临死之前一刀捅死了陈亚柔的事,他还没有告诉她,而且,以她现在的状况,也不适合听那些让人揪心的事情。
“你感觉好点了吗?”
“嗯。”
温亦如点头,眼神茫茫然的伤感:“她怎么就自杀了呢?她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许云波凝视着妻子茫然伤感的容颜,他很心疼,“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现在的身体,恐怕禁不得一点打击。小如,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详细的情况,我回头再告诉你。”
温亦如没有反对,她只缓缓地合上了眼睫,她也确实没有心力听他讲些什么,她好累,好累,好想睡。
温亦如又陷入了昏迷状态。
许云波叫来了医生,医生给温亦如做了检查,问许云波,产妇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许云波点头,“昨晚,她妈妈死了。”
医生说:“这就对了,这就是造成产妇难产和产后昏迷的主要原因,悲伤太强烈了,影响了她的身体,恐怕她需要好好地休养一段时间。”
许云波神情沉重地坐下了,他手扶住了额,深深无力地叹息了一声。
王家大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