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待到雪在两人头顶都堆得有薄薄的一层。
连带着寒风凛然呼啸着吹进衣领,引起片片的战栗——
盛蔷这时候才回过了神。
她略略抬起头来,鼻音重重的,双眸像是被洗濯过,“你要不进来吧,外面那么冷,很容易感冒的。”
沈言礼略略颔首,却是先将唇探过来,将她面颊上的泪吮干净。
濡-湿的触感带着点薄凉,就这么贴过来。
“你不嫌脏的啊。”盛蔷愣愣,没想到沈言礼是这般反应,径自眨了眨眼。
“我媳妇儿,嫌什么。”
沈言礼让盛蔷往后退了几步,继而推开另外半扇窗,单手撑在窗柩上,一个利落地起伏,直接越了过来。
触地后,他反手关上窗。
随着轻微的“啪”的一声。
外界的冷意在此刻被尽数遮蔽,而有边界的屋内,将面对面的他们,彻底地,再次地牵引到了同一条绳索上。
屋内仅有暖黄的床前灯亮着,晕开刚刚从一场大雾里清醒过来的两人。
沈言礼黑眸宛若深谭,几步迈近。
“阿蔷。”他说,“我以后都不会再那样了。”
不仅仅是关于盛蔷是否去法国的质问。
沈言礼提的还有他说完以后就甩手走人的举措。
事实上,他和盛蔷都清楚,也都心知肚明的是——
沈言礼的实验室在忙碌后关闭,便不会再随意开启,内有机密资料,半点不容马虎,也容不得泄露。
所以,近乎是在他说着还要回实验室一趟后。
盛蔷就敏锐地察觉到了。
可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不……”盛蔷手捏着指尖,摇了摇头,“你可以那样。”
她抬起眸来看向他,“不仅仅是关于这次,还有之前和以后。”
“然后是今天你说的事,我不是故意不在第一时间和你说的,原本想着我们俩坐下来后好好地谈一谈,只不过后来——”
盛蔷因着性子使然,难免顾虑太多,也想着能够圆满地解决,便采取了她一贯的方式。
但以往最保守最规矩,反倒成了最局限。
这次恰好碰上了沈言礼的忙碌外加黎艺的病情,两厢交加,是谁都不能事先预料到的。
略略和沈言礼讲完了这些。
盛蔷长睫微敛,“你知道吗,我今天好难受。”
“一部分因为你,另一部分因为我自己。”
说到这儿,她缓缓抬眸,“或许以后还会这样,但我们要是碰到了,都把话说出来好不好。”
“沈言礼,有关于你,我知道好多,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盛蔷凑近他,“我更加知道的是,你在知晓我很有可能要去法国,而我却没有告诉你的时候,那一刻的心情。”
沈言礼就这么望着眼前的女孩。
她瓷白的面容被光印出朦胧的辉边。
他心脏鼓敲,从所未有的情绪滔天而来。
沈言礼长臂稍伸,紧紧地搂住她,不住地在她耳畔厮-磨,“阿蔷,阿蔷。”
近乎热烈的,崩腾着的情愫像是开了闸门的泄洪口。
一朝濒临,几欲待发。
他在这样年轻的年纪,得到这样的她。
沈言礼贴近女孩,气息滚然着卷来,“感觉被你下蛊了。”
---
略略平复后。
沈言礼被盛蔷推着坐到了自己的床边。
她略略站着,仔细地拂去他肩上已然化开的残雪,神情看不出来有什么。
耳朵尖儿倒是红彤彤的宛若印度魔鬼椒——
全然因着他最后的那句话。
什么下蛊不下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