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问题。”平安一口应承:“今天修甲我也不收你钱,您回去以后觉得有效再过来找我买,反正省城离这里也不远。”
“那哪成,你开门做生意,该收的钱还是要收,你服务,我付费,天经地义。”叶建国环顾四周:“你这样一天能赚多少钱,还要付房租水电吧。”
这时候,平安已经把他的指甲修好,又换了盆水,倒上药粉,刹时一股浓郁的中药气味弥漫开来。她把叶建国的脚放在盆里,戴上手套,细心洗净。
“这里原来就准备开一个雅芳的美容院,还在装修阶段,老板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用很低的租金给我先开业,她试过我的手艺,觉得或许我的美甲能帮她在这里打开知名度,所以就几乎是象征性地收了我一点钱。”
嗯,是个做生意的材料,谈吐之间,还颇有些妻子昔日的感觉。叶建国模糊想着,此时的他,已无法有完整的思绪了,因为平安的双手,那双灵巧的手,正轻柔地在他脚上游离,碰到穴位处,她便按几下,力道简直像是量身定做,恰到好处。
戎马生涯、建功无数的叶建国,要问他此生唯一遗憾,便是膝下只得叶清辰一根独苗;而他毕生心愿,就是想要个女儿,和妻子一模一样的女儿,承继妻子的美貌及他的荣光,但荣洁瑜身子一向不利索,尤其是产下叶清辰后,更是亏空得厉害,医生诊断说,是可以再怀孕,但要冒着失去生命的风险。
叶建国当然不想冒这个险,尽管没有女儿,是他一辈子求而不得的遗憾,但如果是要用妻子以命相搏,他宁愿不要。
此时此刻,当平安的小手温和地覆盖上来时,叶建国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奇异的热流,好像他与她早就相熟,在她还是咿呀学语的小女孩时,他好像,分明抱过她、牵着她的手走过一段漫长的路。
是他潜意识里对女儿的渴望,还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叶建国甚至能想到,当他垂垂老矣再不能动时,这个女孩也会手推轮椅,带他去到路的尽头。
也许平安,注定是他叶家的儿媳。
叶建国在平安的按摩,及药液的浸泡下,竟陷入熟睡。
平安笑笑,轻轻把他的腿从药盆里拿出,拭干,又为客人穿上他的袜子,用矮几给他伸长腿垫着,把风扇移开,让其安睡。
仔细一瞧,这男人的睡颜,好颇有些眼熟,睡着后蹙眉的样子,和叶清辰几乎一个样子。
或许军人都是这样的,即使入睡,也须保持十二万分警惕,似随时准备起来冲锋陷阵。
平安舒服地伸个懒腰,拿过小凳子坐在店门前,看门外过往人群。
直至半小时后,叶建国才醒过来,抱歉地对她笑笑:“实在不好意思,人老就是这样,觉说来就来。”
“多好,何时何地说睡就能睡也是一种福气,至少说明您是个坦荡的人。”
叶建国一辈子听过不知几多奉承话,但从无一句话,像平安此时说得那样,熨贴他心。
他实在是——喜欢死了这个未来儿媳。
从平安店里出来,他遥遥走出几个街头,一边拿着平安给他的草药,一边给妻子电话:“洁瑜,那是一个清辰更优秀、更体贴、更完美的女孩,我们就等着多一个女儿吧。”
“有那么神奇吗?”荣洁瑜不置可否:“我看你是想抱孙子想疯了,所以见到一个女的,你都觉得和清辰匹配。”
叶建国呵呵笑道:“清辰那小子一直以为是你想大孙子,所以才会屈服于你,陪你去相亲,见一个又一个你政商界的朋友的女儿。可是儿子不喜欢那些千金小姐怎么办,他就喜欢灰姑娘怎么办,我们还不得尊重他的意思行事。”
“我不喜欢灰姑娘。”面对丈夫的热情,荣洁瑜有些疲乏:“童话故事总是欺骗世人,以为凭一双水晶鞋就能改变命运,我不喜欢她的原因,大概就是这类人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或一场婚姻上,我甚至不觉得她和王子之间是真正的爱情,不然,她为何只想去参加王子的晚会,而不是隔壁木匠感恩节送出的晚餐邀请。”
叶建国哈哈大笑,他就喜欢听妻子说话,和她做生意的方式一样,总和世人有不一样的角度,所以她能避开每一个红海商战,另辟蹊径,越做越大。
“说不过你,反正等你见了那孩子,我保证,你会比我更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