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军队驻扎地后,尽管平安和杰克两人一再谨慎行事,可她的肤色还是让她成为这里最不被善意对待的人。对方骑在高大的黑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哼,中国人。”
像是打量自己把自己涮干净了、主动送上门的食物。
连同杰克,也被怀疑。虽然杰克用半生不熟的本地话夹杂英语反复向他们解释:“我是m国人,我有护照,这是我妻子,我们是中立方,没有恶意。”
为首的军人像是小队长之类,骑在高头大马上,围绕着两人转了一圈,用马鞭翘起杰克的头:“m国人?m国人了不起吗,到了这里,你什么也不是。你的小命,全凭本大爷高兴。”
“男的,拖下去,女的,留下。”他恶狠狠地吩咐下去。
“等等。”平安挣脱束缚,分开众人,走到这个小首领面前:“我必须和我丈夫在一起。”
“是吗?”男人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跟我回去我的帐篷,看你长得不错的份上我留你一条性命;二是你和你男人一起去河边被推下去,生死由命。”
平安冷笑,无惧地抬起头:“我也给你两条路,一是我治好你的病,你放我们走;二是,三天之后,你隐疾发作奇痒无比,十天之后,你全身灌脓恨不得跳河而死,三十天之后,你已奄奄一息,等着见你的上帝。”
那伙人面面相觑,因为平安说的,正是眼下他们队伍大多数士兵都已出现的病况。他们一时怔住,呆呆看着队长。
队长面色一凝,跳下马,走到平安面前,上下打量着眼前纤细得近乎不盈一握的中国女孩,良久,他捏住平安的下巴,一字一句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被感染?”
明明他身上,脸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眼睛。”被他捏住下巴,平安动弹不得,可她脸上表情,却分外平静:“是你的眼睛告诉我。”
队长一愣,旋即粗声对身边人说:“你们谁有镜子,快给我一面镜子。”
可是这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谁会没事带个镜子上前线。最后还是一个年纪较小的士兵灵机一动,把身上的匕首递给他们老大。
队长用匕首当镜子,果真仔细照看自己的眼睛。
“什么也没有啊,没有虫子,没有恶魔,你们看是不是?”他把匕首狠狠掷在杰克头顶上的树桩上,吓得杰克一阵哆嗦,差点昏死过去。
“你再欺骗我,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把你丈夫杀掉。”他揪住平安的衣襟,这次不捏她下巴了,改把平安整个人拎起来,像拎起行李袋似的,并随时准备把这“行李袋”像刚才掷匕首那样,朝杰克仍过去。
“你当然看不到,你的眼睛本来已经被你的无知和嗜血蒙蔽,怎能看见。”平安冷冷道:“我就问你,你的胳肢窝是不是开始脱皮,你的肚子上、屁股上,是不是开始不断冒出红色小颗粒?”
“你怎么知道?”队长下意识松开手,怔怔看着平安,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男人,此刻突然像个害羞的小媳妇:“你又没看见我身体。”
“我不用看你的身体。”平安平静说道:“人的身体本来就是一个统一的机体,你的身体出毛病,会反应在你的眼睛,鼻息,甚至你说话的声音里。”
“这么神?”队长半信半疑:“你真的能治好我?”
平安点点头:“当然。”
“好,”队长放开两人,“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治好我和我的士兵,你们走;治不好,你们死。”
他派了五个人,全程盯着小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