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沈青云连人带被将妻子箍在了怀里,不顾某人的挣扎,闭上眼睛,睡觉。
……
因沈青云一路护送圣驾往返西山别宫辛苦,今上给了恩典,叫沐休一日,今日不用上朝。
二人便在在辰初时分一道起的床。
沈青云神清气足、意气风发,早不复昨夜困兽似的暴躁不安,稍稍梳洗便穿着一身月白短打出了门。
早知他每日晨起要练一套功夫,婧怡却没有见过,倒从身边丫鬟们口中听到不少溢美之词。见他出去,心念一动,便走到窗前,凑上眼睛往外看。
院中梧桐树下,男子沉腰坠肘、下盘稳健,正打着缓缓一套章。婧怡并非此道中人,除了感觉他身姿如松,气宇轩昂外,也没看出其他特别之处。
正准备移开眼睛,却见他身形一动,已变掌为拳,施展起一路拳法,刹那间只见衣袂翻飞,拳风虎虎,身如闪电、力若雷霆,极尽刚猛威武之势,眼花缭乱间已有万夫莫当之勇。
不由瞪大眼睛,心下佩服,暗想果然名不虚传。
遂点着头,转去了小厨房。
待沈青云进屋时,便见妻子正亲自带着丫鬟们准备碗碟,看见他就笑吟吟道:“四爷快去梳洗,厨房已煮上了面,就等您呢。”
他嗯一声,自去净房沐浴,少时出来,散着头湿漉漉的头发坐到桌前。婧怡便亲自动手盛了碗面放到他面前。
还是昨儿晚上吃得的那一种,只今日面上多了两颗碧油油的小青菜。
沈青云拿起筷子,连吃了三碗面才算罢手。
一时饭毕,他起身要去书房,想了想,对婧怡道:“你同我来。”
领着她去了东厢小书房。
沈青云成日都在外头衙门、或前院大书房议事,这间小书房其实并不常用,只偶尔闲时过来读读书。
此处先前由芝兰、玉树负责洒扫伺候,如今芝兰出府,玉树又跟在自己身边,这里就由红袖手下洒扫丫鬟每日轮值打扫,并未安排大丫鬟在此处当值。
婧怡虽来过几回小书房,今日却是头一次细细打量这里,只见书房正中一张巨大的黑漆大书案,上头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另有一炉熏香袅袅,四壁皆设书架,各类经文史卷、兵法策论,应有尽有。
她走了一圈,见所藏之书皆无趣之极,顿感索然无味。又见沈青云坐到书案后,不禁暗想,此人一介武夫,难道还会成日下捧着个四书五经专研?
又或者,这满屋书只是为了给他脸上贴金?
正出神间,却见沈青云起身,自书架高处取下一本书册来,递给婧怡,道:“闲来无事,你可拿去解闷。”
却是本《九州志》。
婧怡喜道:“是《九州志》。听说此书不仅对我大齐风貌多有赘述,对前朝之事更有详实记载,十分难得的。”
哪里是难得……此书为本朝无名氏所著,对前朝人事常加褒表,多有溢美之词,也因此被朝廷列为禁书,市面上轻易不得见的。
不想沈青云的小书房却收着一套,还拿出来给了自己。
却听他道:“此书不仅记述大齐各州县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对南边的缅甸、东面倭国、北上高丽等周边小国之事也有记载,读之不仅增长见闻、开拓眼界,也可打发时间。”
婧怡就想起枕头底下那本志怪小说来……都是禁书,一本不是怪力乱神就是春闺艳事,一本却包罗万象、博通古今,两者相比,高下立现。
敢情是拐着弯嘲讽她品味低下,暗搓搓提醒她恪守妇道呢!
“谢四爷。”她接过书,眉眼低垂,“那妾身先回去了。”
沈青云摆手:“等一等,”见妻子神色疑惑,接着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罢。”
婧怡一愣,面上娇嗔之色渐去,停了片刻才开口道:“四爷怎知妾身有话要说?”
沈青云笑而不语……又是着意打扮,又是亲自下厨,昨夜还主动撩拨于他,虽然最后临阵脱逃,将他搞了个不上不下,彻夜难眠,但他却已看明白……自己的小妻子此番是在刻意讨好他。
是有求于他罢?
“你我夫妻一体,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表明自己的立场,却没有否定她讨好取悦的行为。
沈青云觉得,偶尔享受一下妻子的温柔小意和顶礼膜拜,还是不错的。
婧怡彻底沉默了下来。
过了良久,才将昨日对陈庭峰胡诌的那一堆话说了出来。
沈青云眉梢眼角的春意消失了。
过了半晌,沉声道:“我只知姑母为我配阴亲,强娶了你进门,倒不知其中还有置产之事。”
婧怡抬头:“是妾身开口向贵妃娘娘讨要的这些……妾身是弱质女流,无力左右自己的婚事,但总想为自己尽量争取利益。”
话中没有提到半句陈庭峰,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左右婚事的自是她的父母。宫中并未下赐婚的旨意,陈家却二话不说将女儿嫁了过来……是畏惧沈家权势,所以干脆利落地牺牲了女儿罢。
又或者,
岳父户部给事中的官位,听说就是在婧怡定亲前后得的。
如今又借着开铺子的由头,跳出来谋夺产业。
“既如此,”他沉沉地、一字一句地开口,“你就把那些田地、铺面的契书交到我这里罢。”
婧怡错愕地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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