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1 / 2)

两人相互埋怨起来,高个子的说要不是矮个子的想看人跳舞,他们早就得手了。矮个子的不服气,说高个子的不也看得入迷。

过了一会儿,水面还是一片平静,想着这会儿的功夫,只怕人都沉到江底。倒是省了事,一死百了,他们也算是办成了事。

船慢慢开启,黝黑的水面上平静得吓人。

明语憋着一口气在方才船停留的一百多米开外冒出头来,她看着那船远去,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人真是潜力无限的生物,她记得自己以前水下憋气最好的成绩不过是九十米。

她不敢划水游泳,虽然四下已经漆黑一片,但那两人显然会水,要是水声弄出动静,指不定他们会返航。

等喘够了气,她又憋气扎进水里。

如此反复,不知多少个来回,那船已经没了踪影,她才敢奋力往岸边划。人的信念无穷时,潜力就会无限放大。

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上了岸,脚着地的那一刻,险些热泪盈眶。很快,凉风一吹,湿透身体渐渐感到寒冷,她才意识到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为了水下更加灵活,她连袜子都脱了。岸边砾石尖锐,一脚踩下去痛到扎心。忍着痛走到江岸的山边,树木的影子和高耸的山像张牙舞爪的怪兽。

奇迹般,她竟然不觉得害怕。

摸索着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隐约像是一个巨石之下的山洞。也不管里面是不是野兽的家,也不管地上有多冷,她一屁股坐下去,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取暖。

冰冷的衣服,湿透的身体,还有这寒冷的夜晚。

明天太阳升起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她将会名节不在,纵使祖母和父母能容她,这个世间的礼法也容不了她。倒是有些合她的心意,省得她烦恼嫁人的事。

苦笑一声,把自己抱得更紧。

身体松懈下来的同时,才惊觉体力透支得厉害。以前的她不惧,但是这个身体没有那样的体能。她累得想睡觉,闭上眼睛养神。

不知不觉得,她居然睡着了。

然后她又睁开了眼,眼前不是黑漆漆的一片,而是一处布置精巧的屋子。鄙夷声、痛骂声不绝于耳。她茫然地看着铁青着脸的四叔,还有一副快要晕倒的君涴涴。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们是被人陷害的。”

四叔争辩着,没有人听他的。

她明白过来,这是原主的上一世。

场景变化得太快,她连个字都来不及说就被卷进另一个画面。她听到国公府下人们的议论声,说她辜负了君涴涴的心,说她不知廉耻丢尽国公府的脸面。还说她痴心妄想,想进四房当姨娘。

她羞耻难当悲痛绝望,当夜自缢。

君涴涴已经病倒,府里的事情暂由小冷氏代替。小冷氏哪里会顾她的身后事,觉得她坏了国公府的名声,还死在国公府里,真是晦气。命人用个草席子一卷,把她丢到乱葬岗。

她看到有人给她收尸,还看到那人的主子。

季元欻。

他面无表情的脸,冰冷的眼神,一如他们初见时那般。

她被埋在一片青山之中,那里离君家祖坟不远。墓碑上一个字都没有,像是一座孤坟。寒鸦啼叫,声声远去。

他走后,她发现自己的魂魄也跟着走了。她看到他请了一个高人,高人说她没有来处没有去处,已成孤魂野鬼。

她心头大惊,以为他会让人把她给收了。

谁知他反问高人,要如何度她投胎。高人说,若想度她超生,必须要用活人的阳寿为介,阳寿越多,投的胎就越好。

他听后,沉默不语,派人送走高人。

她想,他肯定舍不得用自己的寿命帮她,能给她收尸都已是极为难得。她倒也不怨,毕竟每个人的生命都很珍贵。

从那以后,她像是他的影子,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她看到他派人去查自己生前的事,再听到他让人查多年前君家两房的事。

那些查回来的内容不出所料,她看到他把那些东西付之一炬,然后该干嘛干嘛。她气得破口大骂,可惜他听不到。

皇帝死后,登基的是贤王。谢氏为后,楚琉璃为贵妃,倒是格局和先帝时一样。

那个讨人厌的宁云弈是大皇子,是朝中拥护最多的皇子。她发现姓季的狗男人也插了一脚,他没有拥护宁云弈,而是暗中支持嫡皇子宁云启。

宁云启和这世一样,依旧是个哑巴。然而有一天,她听到这个哑巴皇子和季元欻说话,她这才恍然大悟。

当上皇帝的贤王很看重楚国公府,君涴涴这个国公夫人在京中风头无二,很是体面。这样风光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十年后。

十年后,皇帝暴毙。

以季元欻为首的臣子拥护宁云启上位,宁云弈一派以宁云启身体有疾不能为帝从中阻挠。宁云启当殿出声,满朝哗然。

嫡庶有别,宁云弈一派的人被打个措手不及,仓促之间发起宫变。不想所有的布置都被季元欻暗中破坏,多年谋划功亏一篑。

最后上位的是宁云启,封季元欻为摄政王。

一朝天子一朝臣,楚国公府身为逆王一脉自是受到牵连,不仅爵位被夺,还落到抄家的下场。君涴涴去求季元欻,却从他冰冷的口中知道,他早就知道君家二房的所做所为,以及是她害死了君家大房最后的血脉。

她百般争辩,那冰冷无情的男人根本不愿再听,让人把她丢了出去。

楚家败了,君家也败了。

君涴涴抢来的人生终于还了回去,甚至比她的上一世还要惨。她不仅没了尊贵的身份,甚至最后的体面都没有。在楚家被流放的路下,她生了重病,没多久就死了。

明语跟在季元欻的身边,看着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看着越来越孤独,两鬓的白发渐渐滋生。他陪着他从春夏走到秋冬,又从秋冬迎来春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她突然觉得他这一生好生无趣,好生可怜。

有一天,那个高人又来了。

她听到那个清冷的男子说,他愿用自己的阳寿度她,希望她能投身到一个好人家,父母双全,衣食无忧,一生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