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男主他不好攻_17(2 / 2)

“出什么事了?”七皇子脸色大怒,霍然起身,一边吼了句:“来人!来人!”他喊了数声,却是没人回应。梁煜在摇晃的船上站了起来,箭步朝外走去,一推门就看见外面倒着一地人,全是船上侍奉的下人。火苗已沿着易着物,从底部舱口熊熊燃起朝上方烧来,燃烧的同时,整个船则在往水下沉去。梁煜捂住口鼻,避开火下到了客船下层舱中,才发现那底部不知何时被人凿穿,此时正大股大股的湖水往船里冒,才导致船身摇晃不止。本是堵在房里尖叫的众人全往二层的甲板上逃去,挥着袖子冲着岸上的人呼喊求救。但因为船已到了湖心处,离着岸边太远,今日七皇子游湖,又令了其它游人不可下湖,才导致湖上无其它船可求救。“小王爷,现在要怎么办?”七皇子六神无主,慌不成形,他没想到自己请几个朋友聚会竟就遇见这等事。沈砚脸色发白,又是烧船又是沉湖,难道又是有人冲他来的?这一船王公贵族,全是不擅凫水,但此时已顾不得这许多,便是旱鸭子也得下水才行。“小王爷,七皇子,快下水吧,船底破了又着了火,撑不了多久!”绿娇见柔与四个侍卫打探四周,发现异常之后立刻前来禀报。今日只有沈砚是唯一带了护卫之人,绿娇见柔倒都是会游水。见柔与绿娇二人一人携着七皇子,一人带着沈砚同时跳进湖中,其它侍卫则带着白若飞和其它几个身份贵重的公子。绿娇与七皇子一跃进湖中,就感觉手脚被拽住。两人被拖进水里,绿娇这才发现水下竟潜有十几个黑衣人。那七皇子本来不会水,一落水就慌张的在水里乱扑,这时被黑衣人拖住了脚,更是吓得大叫,嘴里连喝了数口湖水。沈砚也是在掉进湖里时,感觉到自己被人在往下拽。他只能屏着呼吸,在水中奋力挣扎往上游去,并一脚踢中黑衣人的眼睛,顺利的游出了水面,大叫:“来人,水下有刺客”这一冲出水面,却是脸色骇白,那水面已漫开了一圈一圈的血红色。“王爷,快上船去!”白若飞被侍卫又重新扔回船上,见柔也朝沈砚游来,沈砚慌乱的踢着水,但下一刻又感觉水下一阵大力,一下将他重新拉进了水中。一名黑衣人伸手朝他抓来,沈砚大惊的在水下乱踢,阳光折射下半透明的水中,又让他看见惊骇的一幕。前方两米远的方向,七皇子心脏处插着一刀,血水在水里一阵一阵晕开,身体正在往下掉。死亡的恐惧漫向全身。他奋力挣扎想踢开那纠缠他的人,但他本有旧伤在身,加上又失了一臂,而且又不会水只是胡乱踢动,力量消耗太多,最终被黑衣人捉住。沈砚口鼻被人紧紧捂住,缺氧让他窒息难受。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梁少卿救我生死之际,勉力挣扎的沈砚想到了梁煜,这使他因为缺痒而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梁煜也在船上,从刚刚他就失踪了,他在哪?他是不是扔下自己跑了?这种类似被背叛丢弃的愤怒,让沈砚又多了股力量,右肘狠狠朝身后的人撞了下,那人以为他快晕厥失了防备,被撞得胸口一痛,顿时松了手。沈砚感觉到嘴上的手一松开,两腿一手在水里踢着朝水面游去。快要爆炸的心肺,在头探出水面时,终于得了解救。他张嘴大力吸了几口气。这时却突的瞪大了眼,他看见梁煜,站在客船桅杆上,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就像那日在燕山上一样“梁煜救我”沈砚已累到精疲力竭,绝望的朝他喊出声。但刚说完,身体又被拽进了水中,将他所有的喊声吞没,嘴里呛了满口湖水,黑衣人再次捂住了他的嘴。沈砚挣扎着,眼睛则瞪着水面的方向。这一刻他多么希望他会像英雄一样出现来拯救他。可他还会来么。那血红的水面,突然噗口通一声荡起水花,一抹黑影游了过来。沈砚绝望的心里终于重得生机。水中的双眸酸痛难受,却死死睁大眼看着向他游来的人。他最终还是没有扔下他。梁煜跃进湖中,没怎么费力解决了所有黑衣人,将沈砚救了出来。但那七皇子和好几个公子哥,被黑衣人杀死几个,淹死了几个,剩下的全在水上乱扑腾还没游出去。好在这时候,远处岸上的人看见船上失火,终于发觉不对,都撑着船朝这边急急赶来营救了。一上了岸,绿娇就噗口通跪在地上:“小王爷,奴婢保护不力,才致七皇子身死,奴婢罪该万死!”她已然惨白了脸,七皇子死在湖底何等大罪。今日之事,怕难善了。“此事与你无关,是有人蓄意相害。”沈砚一身湿透,狼狈不堪,脸色阴沉难看,但还算理智尚在,“你先带若飞与五夫人回府,小王现在就去面圣!”说完,他转头深深看了眼梁煜。梁煜却未看他,转身而去,只留下给他一个背影。七皇子被害,枉死沉湖,数位与七皇子交好的官家子弟,亦遭难,此事上报到东凌皇处,自是雷霆震怒,勒令刑部严加勘查。皇帝亲自下令,刑部自不敢轻忽,竟不到几日就查出了结果。行刺的黑衣人其中一人身上戴有凌王府腰牌,这桩血案最终矛头指向凌王。七皇子虽不受宠,但怎么说也是皇子,谋害皇子罪无可恕。寒王早与他有嫌隙,加上之前独子丧臂之仇待报,此时更是借机参他一本,不管真相如何,凌王最终被安上蓄意谋害皇子大罪,判了个满门抄斩。从追查到抓捕到定罪问斩,前后竟不过十天时间。京都大势就已改变。从前凌王寒王二虎盘踞,如今只剩寒王一家独大。势力正是如日中天。整个寒王府一片兴致高昂,唯独梁煜看见了末日前的狂欢,这寒王只会带兵打仗,一介武夫不懂政治,死期快到尤不知。梁煜懒洋洋在院里晒太阳,想着近几日寒王不停设宴接客,来者多为朝中大臣,不由摇头叹息。院门却突被推开。绿娇和见柔走了进来,二人手上一人捧着一个盒子。“公子,今日圣上重赏王爷,王爷特命奴婢拣了些送于公子。”绿娇娇笑说着,二人打开盒子,一边是一对金制的酒杯,一边则是两颗大东珠。“谢过王爷了,放进去吧。”梁煜坐直了身,轻笑挥挥手。最近几天,寒王送了他不少东西,他都收下了,这是他应得的,毕竟小王爷一命千金一换也是该的。二人放了礼盒,出来时绿娇又道:“小王爷命奴婢传话,请五夫人一会儿去王爷房里一起用餐”“这就不必了,劳绿娇姑娘转告小王爷,就说我没胃口。”梁煜起身回房,啪的一声关上房门。绿娇楞了楞,与见柔对视了一眼。这人二次救了他们主子,所以绿娇对他态度也变了许多。但这五夫人怎么就不懂事呢。如今小王爷对他比以前不一样了,他就更应该借此表现,力图邀宠啊。绿娇回去如实相禀,沈砚听后不由有些气闷,自己派人请他,他竟不来,这是在拿乔么,不过虽是气闷,但犹豫一会儿后,还是亲自前往春暖苑。最近一直在关注刑部进展,凌王被诛,他的断臂之仇也算得报,如今尘埃落定,才有时间来整理别的事情。“梁少卿”沈砚推开门看见梁煜正在打坐,见他到来才睁开眼。“有事?”梁煜淡淡问。“小王传你前去,为何不去?”沈砚虽是质问,但语气却并不怒,只是心情有些烦,干脆在他身边坐下,闷闷的道:“听绿娇说你收了我爹送的东西,怎的却不肯收我的?”前几日他也让人送了些珠宝玉石的过来,这人却拒绝了。“寒王送的是我应得的,至于小王爷么”梁煜收了掌轻吐口气,转头看着他,眼神莫测,“你送的金银我却是不要。”“那你要什么?”沈砚脱口而出,难道收个礼还要分人,难道他沈砚送的东西,他就看不上吗?梁煜笑了笑,却是没答。沈砚看不懂他笑里的含义,但他若连自己送的银钱也不要,那这一人情他却如何去还?“那天,你救了小王”沈砚心绪翻滚,许久,终于道:“小王谢谢你,自也记着这一桩人情,不管你要什么,小王都答应你”那天在水里,他在死亡边缘挣扎。他在上面看着他,那冷漠的表情他永远也忘记不了。可那时他却在心里说,只要他救他,那自己便给他一切。沈砚给了这个最重的承诺,他希望梁煜说出想要的东西,这样他就不欠这人了。“小王爷以为,我能从你什么得到什么?”梁煜不答反问,语气里带着嘲讽又似有几分认真。沈砚听得楞怔,气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以为小王在骗你?小王说话算话!你不想要自由?不想重回朝廷?你想要我都可以帮你”

第154章男妾难为(14)

梁煜不屑一笑。去为个封建皇帝做官卖命他真没什么兴趣。那是原主的兴趣不是他的。就算那凌王此前如何得势,也不过成了背锅侠,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我若想要自由,小王爷以为这王府的墙能困住我?”梁煜逼近他,故意语气暧昧的低问一声。沈砚一阵心颤,转头看向他。看着他迷茫的神情,梁煜嘴角一勾,淡淡道:“放心吧小王爷,我欠你的已还得差不多了,但你欠我的,日后在下自会收取回来”说完起身离去。沈砚搔了搔头,说得这么高深莫测。最终不还是要自己欠他一个人情么。“你说的日后,到底是什么时候?”沈砚却有点莫明不安,追上前去抓住梁煜,想要问个明白:“梁煜,别给小王卖关子,你说的日后到底是哪天”梁煜听他连说日后日后的,不免听出了歧义。正觉好笑,院门前多了抹绿影:“王爷,我们公子刚做了些小菜,想问王爷要不要过去坐坐”青虹一脸期待看来。沈砚蹙了蹙眉,摆手道:“不去。”青虹一脸失望,但也不敢细问只得离去。梁煜抱着胸,淡淡道:“小王爷不去看你的美人?”“你不也是小王的美人?比他还名正言顺呢。”沈砚听得气闷,往椅子里一坐赖着不肯走。他不肯走,梁煜倒也没赶他。次日沈砚从春暖苑出来,遇见青虹,她红红一双眼睛看着他。不由惊奇:“你这是怎么了?”“公子病了,求王爷去看看他吧”青虹跪下抓着他袍子央求。“好端端的,他怎么就病了?”沈砚楞了下,又好奇相问。青虹哽咽着如实回答,自从那日游湖回来之后,这小王爷不知怎么就态度大变,再也不来公子这里,昨日前来相请他也不去,白若飞本就身体不好,一直抑郁之下就病倒了。沈砚听得叹息,只好来到了水云居。白若飞躺在床上,气色果然不怎么好。白若飞见他前来甚是欢喜,握着沈砚不肯放手,沈砚心中些愧疚,安抚道:“果真是病着了,找了大夫没?先好好休息着”白若飞却是不答,只是紧抓着他。沈砚只好陪他聊天一直到了傍晚,白若飞气色慢慢变好了些,正沉浸于二人温馨气氛,却见绿娇急匆匆赶了过来,“小王爷,刚刚五夫人留下一信,出府去了。”沈砚吃了一惊,夺过信看了眼。脸色却是变了,问向绿娇:“他走多久?你怎么不拦着!”“刚刚才走”绿娇如实回答,沈砚前些日忽要她每日将梁煜一举一动告知,此时被他这一骂又觉有些委屈:“前几天王爷不是说五夫人可随意活动么”沈砚瞪她一眼,揉着信就起身匆匆离去。白若飞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变得苍白一片。“公子”青虹看他这样子,实在担心。白若飞惨笑一声,摇了摇头。沈砚要了府上最好的马,赶在天黑前出了城,竟是截住了先一步离开的梁煜,后面跟着绿娇见柔二人,三人挡住他去路。“梁少卿,你这是想逃去哪?”沈砚脸色阴沉瞪着他。“小王爷此话何意?我不是留了信?”梁煜微挑眉,倒是没想到他竟这么快找了过来,他不是与那白若飞正你侬我侬嘛。“你不想逃,那你背上带着包袱行李做什么?”沈砚脸色阴寒,从收到信那刻心中愤怒就没停过,虽然理智知道这人若真想走自己根本拦不住。但还是气得发疯,一路追了过来。“我在信里说了,这一阵子想去白云寺里住几天,顺便拜访一下旧友”梁煜说的是实话,白云寺里的住持了空大师,与原主是朋友。不过这一去,也确实不会回来了,所以包袱里带的全是金银珠宝。“小王怎知你说的是真?”沈砚看他神情,听他解释的话,其实已信了大半,暗中松了口气,但即使如此,也不肯放他一人离开。“你要去白云寺?小王陪你一起去,正好小王也想去寺里上上香”沈砚立刻就下了决定,自己要亲自盯着这人。他说不会逃,但万一呢。他这要是一去不复返,他去哪找人。想了想,便转头对绿娇道:“你二人回王府去,告诉老爷一声,我陪五夫人在白云寺住几天”“是!”绿娇二人领了命,一扯马缰转头奔去。待二人离开,沈砚这才得意看向他,“不是要去寺里?还不走?”梁煜本来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了。二人去了白云寺,见了了空大师,梁煜表示要在寺中叨扰几日,主持很是欣喜,安排两人住在东厢房里。夜里主持大师找了梁煜挑灯夜谈。沈砚则早早就休息下了。接连着几日,沈砚每天都在一阵钟鼓声中醒来,一醒来总不见梁煜,就知道梁煜一定与主持谈经论道去了不知道他跟个老和尚怎么那么多话说,沈砚颇觉无趣,干脆天天泡在寺里藏经阁读读经书,七八天下来,之前浮躁的心境竟觉平和了许多。这日天黑时,沈砚与梁煜正在一起吃着素斋。一个小沙弥忽的匆匆赶了过来,面色有些凝重的看向沈砚:“沈公子,门外有位女施主要找你,快些前去吧”沈砚好奇跑出门去,却见是绿娇。她却是浑身浴血,形容狼狈,此时匍匐在地上,沈砚吓一跳,立刻上前将她扶起,急声道:“绿娇,发生什么事了?”绿娇身受重伤,一路骑马赶来已经勉力,这时见到了他,总算舒了口气。“小王爷王府出事了小王爷离府第二天,王府就突然被禁卫军包围圣上下令抓走了老爷,说是王爷通敌卖国,与西凉勾结还,还从王府里找到了通敌密函”“胡说!我爹怎会做这样的事,陛下是不是老糊涂了!”沈砚听得又惊又怒,抓着她急声道:“你别怕,我回去找皇帝说清楚”“小王爷!”绿娇吐出口血,抓着他摇头:“你不能回去因为王府满门已被诛杀王爷已被斩首示众绿娇也是拼得一死才逃出来给小王爷报信你要逃得远远的别回去千万别回京城”“什么!我爹死了!”沈砚被这消息震得脑中轰鸣,双腿一软噗哂跌在地上,浑身冰凉。“还有”绿娇气息微弱,抓着沈砚的手,拼着所有力气说了最后一句:“王府除了我逃出去还有一个人白若飞当着皇帝指证老爷的就是他”绿娇说完这句,瞬间就断了气。“绿娇,绿娇!”沈砚嘶喊摇晃着她身体,但已然没了气息。沈砚六神无主,又惊又怒,拼命的摇头,“我不信,我不信我爹死了,我要回去,我现在就要回去!”说着跌跌撞撞朝山下冲去。下了山,见到了绿娇留下的马,靠着一只手勉强撑着爬上马,前方却闪过一抹人影。沈砚定睛一看,却是梁煜。他红了眼睛:“你让开!我要回京!”“绿娇已经提醒过你了,回去就是死!”梁煜冷冷看着他,何况这时天色已经黑了,再回去也已关城门了。“死就死,你让开!”沈砚怒红了眼。梁煜叹息一声,让开了道。该做的提醒,他已尽了。沈砚一踢马肚,在黑暗里朝京城方向狂奔赶去。此时太阳已下山,一片黑暗的官道上几乎什么也看不见,沈砚却什么也不顾,只想飞回京城,想要证明绿娇的话是错的。他不过才离开几天,怎么就又出大事了呢。沈砚心神不宁,加上天黑看不清路,狂奔了一柱香不到就被甩了下来,马儿也已远奔而去,他狼狈的爬了起来,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朝着京城方向走去。天亮时,沈砚终于到了城门口。这时他已累得快走不动路,城门口聚集着一群老百姓,他们正抬着头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沈砚拖着僵硬的双腿,来到了城门脚下,抬头看去。城墙上贴着他的通缉画像,因他脸上沾的全是泥土,灰头土脸样子,守卫竟也没认出他来。地上则是一滩未完全干涸的血,他看得心头一寒,猛然抬头朝上方望去。盯着那城墙上挂着的人头认真辩认了会儿,看清后顿时只觉天雷阵阵,轰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再支撑不住,竟一头栽倒下去。那城墙上还在滴着血的人头,赫然是父亲的。绿娇说的竟是真的。晕倒前,沈砚恍惚看见面前有道熟悉黑影,是梁煜吗,是他吗再醒来时,沈砚发现自己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上。他先是楞了下,又忆起晕倒前看见的一幕,一时心中悲恸,强忍下痛苦撩起帘子朝外看去,却是脸色一变。马车外驾车的是青虹,白若飞坐在一边。“停车!”沈砚脸色阴寒,大喝一声。青虹吓一跳,立刻勒停了马。“小王爷,醒了?”白若飞转头看来,见他醒了露出一笑。“绿娇说,你指证了我爹勾结外邦?你有没有诬陷我爹?”沈砚阴气沉沉瞪着他,不从他嘴里亲口得知,他绝不愿意相信。

第155章男妾难为(15)

白若飞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叹息一声。“小王爷,若飞是指证了王爷,但并没有诬陷他。”白若飞面上并无愧疚,也不若平常那般楚楚可怜。眼神则多了几分深意:“若飞确实曾亲眼见过王爷与西凉密使来往密信,至于王爷是不是真的背叛东凌皇,确是不得而知,我只是将我知道的报告给了陛下”“我不信!”沈砚脸色煞白,愤怒瞪着他:“你,你是皇帝派来监视我爹的?”寒王向来受宠,沈砚从未想过,东凌皇竟一直在防着他们。凌王一死,寒王也不过在几天之中就被斩首,还悬挂于墙示众,短短时日,就剔除两大异姓王。以前没想过的事,现在他却是明白了。功高震主,此乃君王大忌。两位异姓王爷都是武将,只会打仗不懂为臣之道,手握兵权不说,二王还行事高调,军中只知将军不知有皇帝,很早以前就已成了帝王眼中钉。所以证据真假已不重要,只是需一个借口铲除威胁罢了。“是,我是圣上派来的,不过我曾经告诉过你的身世,也是真实的。”白若飞说到这,表情苦涩了几分:“我白家受人陷害,家父蒙了不白之冤,因为我与钟侍郎相貌相似,陛下才要我来接近你他允我只要寒王府殒落,必还我白家清白”其实在这之前,他一直犹豫要不要将发现的事情上报,因为他确实对小王爷动了心。但最终,小王爷弃他奔梁煜而去。他便也做了最后选择。“为了你爹清白,你就要害我全家!”沈砚愤怒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也不再看他,从马车上跳下,转头又朝京城方向去。“沈砚!我说过,我并没有陷害你爹!皇帝在王府上找到的证据都是真的!”白若飞站起了身,大声辩解,一边急声道:“你回京城?回去就是死!”“与你无关!”沈砚冷冷说了句。沈砚不相信他的话,不相信父亲会去勾结外邦有谋反之心。他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宁愿相信父亲是忠臣,也再不想听别人污他名声,现在他只想将父亲的人头从城墙上取下来。沈砚回到城门时,却发现那城墙上的人头不见了。沈砚心中大惊,上前询问守城士兵,才知不知何时竟被人偷走了,不过因为是个罪臣人头,被人偷了也没人在意。沈砚心下大悲,顾不得会不会死,只是随着人流一起进了城。回到了王府,却见门上已上了封条,他只好从后巷外爬树翻墙进去,果然四处一片狼藉,没看见人,只看见地上一片拖行的血痕。足以想像当时的惨烈场景。“爹”沈砚凄凄哀哀喊了声,像游魂一样四处乱逛,期待能看见一个活人,但平时热闹的王府,此时除了自己的脚步和呼吸声,竟什么也听不见。他一声又一声悲切呢喃,没有回应。沈砚最后走进了寒王平常和属下议会的大堂,却看见那正中的桌上放着一个包袱,沈砚心中疑惑,上前打开来看,发现竟是父亲的人头。一时大惊,心中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呜咽着发出一声悲鸣,抱着人头痛哭了起来。沈砚不敢在此呆得太久,忍着悲伤带着父亲人头出了城,在外面找了个山清水秀之地,给父亲堆了个坟,却不敢给父亲立碑。“爹,孩儿走了,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沈砚朝着土坟包拜了三拜,哭得肝肠寸断,一脸凄色的起身离去。昨日富贵王权,今日落魄如厮。沈砚竟未想到,自己有天竟也要体验那颠沛惨淡的人生。可他从前不过一个娇贵公子,习惯了锦衣玉食,奴仆环绕,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如今无了寒王庇护,他又不能再回京城,却不知还能去哪。梁煜沈砚蓦然想到了梁煜,心中一阵激动。父亲的人头,一定是他取下来的,他能依靠的只有他了。如果不是与他一起去了白云寺,自己也会死。沈砚冰冷的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希图,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满怀希望的去了白云寺。询问了主持之后得知他已离去,不由大失所望。“寒王府惊变,老纳已知悉,沈公子还请节哀。”了空大师看他这失魂落魄样子,忍不住心生怜悯,又提个小包袱过来:“梁小友提前一个时辰离去,走时留下了这些物品,告知若沈公子前来问起,就将此物转交。”沈砚本是失望,打开包袱一看,里面除了些衣物,还有些干粮和几张银票。沈砚本来心中悲凉,这时却不由红了眼眶,紧紧抱着包袱,又问着主持:“了空师父,他就再没有交待别的么”了空摇了摇头。沈砚心再次沉了下去。苦笑一声,只能抱着包袱默默下了山。天下之大,他竟不知要去何处,他已家破人亡,再不是以前养尊处优的小王爷,甚至连普通的平民也不如了沈砚心中酸苦,低头看着手中包袱,心中突然又有了目标。他要去找到梁煜。他怎么能这样扔下自己除了他,自己没人可信,没人可依了。这世上沈砚已举目无亲,他能投奔的人只有梁煜,虽然他知道他这样不辞而别就已表明了态度不想见他。他若没了一个目标,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勇气再活在这世上。所以他一定要找到梁煜。但沈砚实在不知道,梁煜若是离了王府,会去哪里。他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的四处瞎跑,总之先远离京都,毕竟他与自己一样是与寒王府有关的人,不可能会留下在京都。于是沈砚最先去了江南地方,这里是人杰地灵,是文人才子聚集之地。兴许梁煜会来这里。沈砚到了江南先找了间客栈住下,准备慢慢打听。梁煜那样的人,光芒是隐藏不住的,不管他在哪里,不可能甘于做个平凡人,沈砚始终相信要找到他只是时间的问题。沈砚为了打听梁煜下落,不得不结交朋友。他生于豪门不懂节俭之理,不知理财之道,在江南各个名镇流转之际交了众多朋友,还如在王府一般,花钱一直大手大脚。两月下来,身上所带数千两银票全给败光。等到被客栈老板赶出楼,沈砚这才后悔先前不该瞎摆阔,只好去找那新结交的酒肉朋友帮忙,但世上总是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既是酒肉朋友,无酒无肉时自然也就不是朋友。沈砚这才又看清了世上人情冷暖。一时心凉如水。身上无分文,竟连住处也没了。这时已临近寒冬时节,沈砚无处可去,只得去找了间破庙住着,饥寒交迫之时,连入睡也极为困难“爹”沈砚缩在破草堆里抱紧自己,在寒风里簌簌发抖。忆起昨日繁华风光,今日落魄凄惨,竟有种梦一样的不真实感,可那彻骨的寒冷和饥饿却又将他拉进现实。沈砚满心悲凉,无声泪流满面。先是在伤心里想着父亲,后又在绝望里想到了梁煜,不禁又心酸又后悔,若自己在府里时对他再好些,他也不会这样扔下自己走了吧。想着又恨自己不争气,蠢得竟一下将银两全花光,只怕没找到他自己就饿死了终于睡着后,沈砚又梦见自己回到了王府,一切没有变,他还是那个被人捧在手里的小王爷,爹爹也还在。次日被冻醒之后,梦中的幸福与现实的残酷,叫他心里一阵感伤。“我不信我不信我一个大男人还能饿死不成”沈砚瞪着那外间已停落的雪,活动着僵麻的腿站了起来。沈砚生性乐观,虽空闲时不免悲凉,但总还能知道自我调解。所以他想去找个活干,像普通男人一样去找份工作,他有手有脚的要真饿死,才叫丢了爹爹的脸。沈砚想得很天真,却发现在江南小城上找了一天,竟没有人要他。他是个缺了只手的人,没人想找这样一个人干活。连挨了两天饿,第三天沈砚终于在码头找了个干苦力的活,但他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哪里做过粗活,自是不如别人。咬紧牙关撑下来,一天背了几袋子货物,还不停的被工友嘲笑被工头谩骂。此中辛酸,沈砚有那么一刻竟觉得,在这人世间活着受苦干什么,不如去死算了。沈砚以前花钱如流水,从未自己挣过一分钱,此时才知这黄白之物好花不好得,一天下来不过得了几个铜板。买了两个馒头回到破庙,吃完一躺下就没力气动弹了。沈砚在码头扛了几天货,干得多吃得少,加上从小到大未做过这么多体力活,一下支撑不住病倒了。夜里发起了高烧,全身滚烫一片,烧得他神智不清,嘴里尽说着胡话,总觉得自己可能今晚就要交待在这破地方。迷糊之中,似乎听见了一声轻叹。沈砚知道有人进了庙中,想睁眼看看,却竟没力气。梁煜蹲下身,盯着缩在干草堆里的人,比着在王府的丰润娇贵,此时的沈砚脸庞已消瘦了许多,脸上通红—片,倒有些病态美。梁煜捏开他嘴唇,将药丸喂进去。再不出现的话,这家伙会被高烧烧成傻子的。

第156章男妾难为(16)

沈砚嘴里被喂了些凉水,迷迷糊糊中半睁开眼。因为发烧视线还有些模糊,只看见眼前有个黑影,他只以为在做梦见着了爹爹,一下紧抓住对方,委屈的喊了声:“爹”“我可不是你爹。”梁煜淡淡一声。“沈砚,你可别死了你欠我的还没还呢”梁煜看着他眼神,就知道这人并未清醒,又说了句:“我会去西凉你好自为之吧”“不是爹”沈砚只觉脑袋十分沉重,嘴里又苦涩难受,听着那熟悉声音,艰难辩出来人是谁,不由狂喜抓紧他,“你,你是梁煜”但对方却是无情的抽走了手。“别走,求你”沈砚嘶喊出声,一说话感觉喉咙干痛难受,腰间则传来一阵麻意,人彻底的失去了意识。早上醒来时沈砚怔神了好一会儿。他甩了甩头,感觉烧已退了,又想到昨夜的事,到底是自己做梦还是真的看见了梁煜。只恨自己烧得太狠,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但他隐隐约约记得,梁煜似乎说到西凉,他若真去了西凉,离这远着呢,这么远没钱是去不了的。沈砚强提着精神去了码头,那工头见了他却是劈头就骂:“三天没来上工,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又懒又残的废物,以后别来了!”沈砚灰败着脸,唯一的活计竟因为生病丢了。他又气又怒,恨恨转身离开。沈砚到了河边,捧了些水洗了把脸,人清醒了些,却因为一天没吃东西,这一起身眼前竟是一阵发黑,人就这么一头栽倒进了河中。再醒来时,沈砚才发现到了何处。这竟是间青楼,他掉水里时正好被游湖的花船看见,老鸨将他救了起来。又见他虽是衣着破烂了些,但容貌秀美,虽瘦了点,但也是白嫩嫩的美人一个,便开始游说让他留下在青楼。沈砚自是不从,再怎么落魄他也是寒王之子,要真做了小馆,死了也无颜去见父亲。老鸨软哄不成,立刻变了脸色,将他囚于房里。计划先将他养得精神了些,再下手,办法自是多不胜数,实在不成下个药分分钟搞定的事。沈砚连着饿了多天,只想着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走,所以也十分配合。等着养了月余多,渐渐精神饱满,双颊红润,换了身华美衣裳又恢复了过去王府公子样,把老鸨看得眼迷直瞪,更决心要将他拉下火坑。虽他少了条手臂,但这整齐的模样整个江南也找不出几个。哪能放走了他。“玉儿啊,明儿就是你出嫁之时,爹爹我定给你找个好主儿给你破处”老鸨这晚在门外对沈砚擂下了话,养了这么久,他总该有点回报了。沈砚自不敢用真名,对外只称自己叫沈玉。这话让沈砚急得冒火,这些天他试图逃走,但每次都失败,要今日再不想法离开,明儿必要被这无良老鸨逼着接客。若他这王府公子真落到这地步,有何颜面苟活于世。沈砚被逼到极处,此时怒从胆边生,已顾不得一切,只想维系自己寒王公子的尊严,心中决定明日若老鸨强逼自己,便一死了尽算了。到了半夜里,沈砚忽的被一阵异声惊醒。“谁?”沈砚吓得起身,刚刚那是门上锁的声音?“沈公子,你不想接客对吧”门外出现一道轻润嗓音,沈砚定定神,点亮房中烛火,认出这道嗓音是楼中头牌小馆的。“你能帮我?”沈砚大喜,难道自己终于遇见一个好人。“自然,我与你一般,也是被人骗进这火坑。”外面的人幽幽叹息一声,“只是我这帮你的法子,可能你不喜欢,但却一定有用quot;“什么法子,只要能让我出去就行”沈砚上前想拉开门与这人相叙,才发现房门果然在外面被锁上了。心下一沉。外面的小馆笑了笑,却是不答。沈砚正狐疑时,低头却见到门下有液体正漫延进来,鼻间闻到了淡淡的油味,吓得连退了数步,下一秒,那门口窜起了火苗。“如果你没死,一定能离开这。”外面的小馆说了句,转身走了。火势越来越大,瞬间袭卷整个房间,而因为怕他逃走,沈砚这间房却是连窗也没有,房中窜起的浓烟与火苗,逼得他只能匍匐在地上,未想到头上燃烧的横梁掉下,最终在灸热滚烫的热潮与浓烟中被熏得晕死过去了楼里人发现此处着火,老鸨发疯叫骂,破门而入,粗仆从后院提着水泼了进来。昏死的沈砚是被冻醒的。他发现自己正睡在一条烂巷子里,虽是天寒地冻,但他却瞬间精神大振。这一笑,才感觉脸上一阵剧痛。沈砚苦笑一声,那小馆倒也并未骗他,想来他脸在火里被烧坏了,所以老鸨便直接将他扔了出来,倒果真是得到了自由。沈砚抚着脸,知道自己必是毁容,不由心酸,但总也好过在青楼受侮辱。此时心中悲恸,抬头看了看天,已然热泪盈眶。这短短数月时日,他已偿尽了人间所有苦楚,为何却还这样心怀生机,拼死残喘苟活,只是因父亲么,不,若真活不下去了去死,爹爹心疼他,必是会理解吧。他只是想再见那人一面他一定要去西凉。—年后。西凉京都。京都北城区,有一处新落的小候王府。这候王姓梁,并无实权,听说是因为救了西凉女王才被特别敕封的爵位。虽无实权,但这小候爷与女王关系亲厚,所以前来巴结相交的达官贵人却是不少,门客日盈。这日候王府外墙上,贴了一张招工启事。一听候府招人,立时许多人前去围观,这一看却大跌眼镜。那招聘榜上写着,候府只管三餐住宿,却不包奉银,来者签约二十年,违约者赔银千两“头次看见这般不要脸的招工榜不给工钱还要签约二十年这不明摆着卖身剥削么,我呸!不过是个没权的小候王,真以为自己成王亲贵族了竟这般欺负人,也是吝啬到家了,傻子才会去干吧”众人议论纷纷,群情激愤。一群人七嘴八舌讨论着,这时一个衣着破烂,蓬头垢面的人走了过来。到了那墙边撕下了工榜,低沉嘶哑的说了声:“我去”一群人咂舌看着那乞丐走到门前,敲响铜门,不由全瞪大了眼,一会儿,那紧闭的门开了个缝,众人没听清说什么,就见那乞丐被带进了府。候王府大门又重新合上。沈砚垂着头跟着小厮走,一路上目光四处瞟,见着这华丽府垣,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虽不比寒王府,却也非寻常人家可比。时过境迁,二人身份陡换。他却比曾经的梁煜竟还不堪,如今这破落模样,当真只能求口饭吃。一路乞讨,步行千里而来,他身心已被这困苦生活挫磨得没了人样,但最终他还是来到了西凉,并且如他所想的那样,找到梁煜并不难。小厮带着沈砚去见了管家。沈砚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毕竟是候府,他这幅样子不知会不会被留下管家看着他瞧了又瞧,好久才点头:“虽是毁了容,生得丑了些,又断了只手,瘦得风吹就倒,但总还是个人力,带他下去洗净身体,换身衣服,以后就负责洗衣坊的活吧”沈砚抬起头,一双眼睛终于有了些光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只是奇怪这管家,明知他是个独臂,怎么还让他做洗衣的活。后来还是没勇气质问,曾经那些少爷脾气,如今早已没资格去耍了。就这样,沈砚做上了候府的下人。做了两天工,发现这候府下人生活不错,虽是他没工资,但食宿还都挺好,比起一路乞讨风餐露宿的生活,这已然是天堂了。他也忍不住打听了梁煜的消息,才知他最近一直在外忙于生意,这两天并未回府,沈砚虽有些失望,但如今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同一个屋檐下,总有相见的机会。终于到这日黄昏时,沈砚结束了洗衣的工作,将衣物都晾晒到绳上,这时已累得直不起腰来。他靠着个木桩一直在捶着背,心里直骂这活不是人干的。也许他见着了梁煜能向他攀个交情,叫他让自己换些轻松些的活?他还可以写写字啊。正心里抱怨时,忽听得两个路过的女人在交谈道:“候爷回府了,管家叫厨房的都麻利些”沈砚听得先是一楞,反应过来他们在说谁时,拔腿就朝主院狂奔而去。路上沈砚一直在想,一会儿见到那人要说些什么。他有太多话想说了。狂奔到主院门口时,沈砚却突然的刹车。一时生了窃意竟是在外徘徊着不敢进去,只伸着头在院门外朝里看,看见梁煜正在院里与几个工人在说话。而这样笑语爽朗的梁少卿,显然也是沈砚从未见过的一面。—时竟更没有勇气踏进一步。正犹豫着要不要等几天再见他,背上忽的被人拍了一巴掌。沈砚吓得转头,就看见老管家长满了皱褶的那张脸,他僵硬一笑:“管家”

第157章男妾难为(17)

“你在这鬼鬼崇崇的干什么?候爷正点名要见你呢,害我找了一圈原来躲在这里,还不快进去?”说完,揪着沈砚后颈就将人往里推。“什么”沈砚一听他点名要见自己,心中又惊又喜。难道他知道自己已来到了他府上?欣喜之余,那阵莫明的心慌更甚,挣扎着就要逃,管家黑着张老脸,揪着他大力一扯就将人扯进了院子里。沈砚没想到这看起来瘦巴的老管家,力气竟这么大。被这么一推,啊呦叫了声就摔在了地上。院子里堆着一堆货物,梁煜正与工人商议事宜,就见沈砚这么摔到了他面前来。沈砚狼狈爬起来,一抬头就看见梁煜正盯着他看。沈砚全身一僵,四肢都紧绷了起来,时隔一年多,他心里有许多话要与这人说。但再见面时,却发现喉咙像被人掐住了,竟只是睁大眼与对方大眼瞪小眼。梁煜却是比他先开口了,他看了眼管家皱眉道:“这就是新来的工人?怎么还少了只手,脸还这么丑,管家你是怎么招人的?这样的人能干活?”这冷淡的话,听得沈砚五雷轰顶,通体冰凉。他想过所有一切,唯独没想过这一桩。沈砚摸了摸脸,虽然他脸上是添了块丑陋的烧疤,但不至于让他认不出入吧,曾经的刑部官员,这双招子现在是瞎了吗!“因为候爷说了,只要那招工榜放出后,不管是谁揭的都收下,他少了一只手,做工确实是慢了些”管家一脸无奈,看那沈砚痴呆一样的神情,朝他重咳了一声。但沈砚却似未听见,只是瞪大眼看着主人,管家心道这新进的下人,还真是不知礼数。不过他之前也暗奇什么人会看了榜上写的内容还会进来,现在明白了,只有乞丐才会接受这样的苛刻条件。“真是什么人都招来,我看他不像个会做活的,还敢瞪主人怕不是要浪费我府里的饭菜”梁煜看了沈砚一眼,面上波澜不惊,一边低头看了眼货物单,“他要是干活太慢,过两天就解雇了吧”沈砚一直在忍耐,一直在观察他。但听到这里,再忍耐不了。“该死的梁煜,你再给小王装傻”沈砚这一年在外学会的所有隐忍,磨平的所有棱角,在看见这人,听见这人说的话时,全又冒了出来。他愤怒的扑上前揪住梁煜,怒视着他:“你眼瞎了?我是谁你认不出来?你是不是在故意戏弄我?”梁煜被撞得踉跄后退,一边管家脸色发黑。忍不住喝了声:“沈玉!岂敢对主人无礼!”梁煜冲他摆摆手,盯着怒不可遏的沈砚,嘴角勾了勾,真是这么久了,这人还想对他发少爷脾气呢“原来不止身残脸丑,连这声音都这么难听”梁煜摇摇头,叹息道:“看来实在留你不得,不然,传出去还以为我府里都是些奇形怪状的人”沈砚被刺得心中酸痛,在他嘲讽的目光下,更觉羞愧自惭。是了,离了寒王府的梁少卿,如今越发意气风发,容颜越发俊美动人,不像自己不止脸在那场火里毁了容,连喉咙也在那火里被熏坏了,从此说话就像刀子在玻璃上划过,刺耳又沙哑他是该自惭,可是他装不认识的样子,还是让他又愤怒,又伤心了。早该知道,他当初扔下自己离开,就是不想再见到他了,帮助过他,还给他留下了银子,已算是仁致义尽。可是他总觉得,两人之间不该是这样。“梁煜,我他妈是沈砚!”他的眼神太正了,仿佛真的不认识了他似的。但沈砚如何也不相信定是这人故意戏弄,就是为了让他难过。如果他是想这样,那么他成功了,现在他心里火烧一样的难受。“你是沈砚?东凌国寒王府的那个沈砚?”梁煜大吃了一惊,捏着沈砚下巴左看右看,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皱眉。最后脸上则浮起怒意,狠狠将他推开:“你怎么可能是沈砚?那小王爷虽对梁某刻薄寡恩,忘恩负义,但总算长了张俊俏的脸,岂是你这样丑人能比的?你这小子好大胆子,竟敢冒充我的故人!来人,拉下去打他二十大板,还有,晚上别给他饭吃!quot;沈砚摔在地上,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心像碎了似的。他抬起头,眼神难过的看向梁煜。原来他一直在恨自己。管家一挥手,两个仆人立刻上前来拉住沈砚,将他拖到了长凳上,一人则举起竹板子,朝着沈砚屁股打去。沈砚从小到大哪里被人打过板子,刚落下一板,就痛得大叫一声。随即又咬紧了牙关,死死忍着不再叫出来。他不想叫这人看轻了,刚刚他的话已然是在刮他的心,这时候他便是死也不能再叫他看低了。只是抬起头,瞪着梁煜离去的方向,在疼痛中眼泪滚滚而落。沈砚两瓣臀生得浑圆,活似蜜桃,这板子打下去没几下就打得肿了,每一次板子与皮肉接触时的痛,都几乎让他晕厥。沈砚紧咬着袖,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等到二十大板过了,他还趴在长凳子上起不来,只是痛得一颤一颤,一边掉泪一边难过,原来挨板子这是么痛……自己打过他许多板子,他要恨他似乎也理所应当了。若是别人这样打自己,他日翻身定要弄死对方,沈砚苦笑着想,梁煜已然是留情,只打了二十板子。沈砚忍着疼拖着步子走进正厅门口。“你可以打我板子,但你不能装不认识我”沈砚一步步走过去,每走一步屁股就痛得心口一颤,他来到梁煜面前,“是你让我到西凉来找你,我来了”一路来经历多少辛酸,他不想再回忆。虽是过程痛苦,但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他毕竟有了生的希望,还有个目标。但他一路从未想过,见到他后要做什么。之前只是想见到他,或者应该说声谢谢,或者别的,但见了后,心里只剩下苦涩,梁煜对他只有恨吧,哪怕救了他,也只是为了报复,看他痛苦。可即使这样,他也不愿意离去。他只有他一个可以相信亲近的人了。“你让我做粗活,让我做下人,打我板子都没关系,真的,我知道我不是以前王府的少爷了”说到这,沈砚心中一悲,泪已忍不住直往下掉,噗口通跪了下来抱住梁煜双腿痛哭,“你怎么折磨报复我都行但我求你别装不认识我我家人都死了,我只有你了”梁煜叹息一声。他确实睚眦必报,确实是想看这小王爷吃吃苦头,要他受罪。但看他这样哭的样子,不能说没有心软怜惜。冷眼看着寒王府覆灭,没有帮忙,没有做什么,就是等着这一天,等着他一无所有,只有他可依靠这就是他的目的。但现在还不够,这小子觉悟还不够。现在不过是将他当成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罢了,一旦有天这人若能重得势,必定会躲着他跑得比兔子还快……所以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让沈砚心甘情愿,就算发现他可能是魔鬼的本质,也要死缠着他留下不会离开。那样,更有意思。想到这,梁煜脸上发自内心的露出一抹邪气的笑。他微低下头,尤如国王一般俯视,手指轻抬着沈砚下巴,“听你这么一说,我看你这脸倒是越看越眼熟,与我那故人倒真有三分相似,也罢,看在他的面上,我就留下你,以后就做个贴身小厮吧,就你这一只手,我很怀疑你能不能洗净衣服”梁煜的目光,是烈焰里夹着寒冰。沈砚却听得心中一颤,冰冷的心里滚起股热浪。他的话让他心中一喜,心中又酸又甜,这人果真是装的果然只是为了报复他虽是恼这人故意戏弄,但到底松了口气,做他贴身小厮总算比做洗衣坊的工作强,这人总算没对他坏到底……“谁说的?你的衣裳我都洗得特别干净”沈砚红了脸,小声反驳。只要留下来就成,这人对他的怨恨,他总能帮他一点点磨平,毕竟他们两人只有彼此可依靠,他不想余生都被他憎恨。梁煜听得楞神了下。又看着他脸上的烧疤,暗想到底要不要帮他弄药除掉呢想了想后,还是决定看他表现吧。“老爷,小的屁股疼”沈砚抱着他大腿,脸埋在他腿上好一会儿,这一动就疼得脸色发白,抬头神情委屈看着他。这人虽睚眦必报,但总还有一份柔情。否则他大可不必理会自己。素来冷酷之人,那零星的一点柔情,也显得格外珍贵动人了。尤其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沈砚就特别想拥有。听着沈砚撒娇似的话,梁煜脸色一黑,霍然站了起来,现在他可不能给他太多错觉,于是冷着脸道:“屁股疼就自己去找药!找我发什么。爹!滚!”说完拂袖而去。沈砚神情一僵,脸又涨得通红。这人真是不懂风情!苦笑一声,撑着腰忍着痛,先回住的小屋了。问管家要了些药,上好之后趴在床上,想着今日遇见梁煜的种种,不知该难过还是伤心,只是默默垂泪,到后面竟直接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