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一传开,冷卿和兔良就意识到,一切迫在眉睫,中洲城耗不下去了,而钟留风也无法继续隐藏下去。所有人都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博弈,谁是最后的胜者,谁就可以得偿所愿。
最后一场炼化聚集了诸多佛修和其他修道之人,时间定在九天之后。
同一时间,中洲城加大了城中的巡逻,似乎想竭尽全力找到画集的主人,经过这一段时间,中洲城可能也意识到了,想要炼化画集,画集的主人是唯一的突破口。
但是一日一日的搜寻下来,几乎将中洲城的每一寸土地都翻遍,甚至对外来者一一问询,却依旧一无所获。
坐在临街的茶楼内,冷卿从二楼望下去,街道上的士兵还在排查,尤其是对五十余岁的生面孔老者尤为上心,甚至不由分说的带走了一些人。此时的中洲城相比较当初来的时候,萧条了很多,也混乱了很多,百姓的悠闲和安宁仿佛在短短一个月内被打磨掉了,露出里面脆弱的不安和惶恐。
“留风究竟躲到哪去了?我和九溯在城中留了许多暗号,却一直不见有人回应。”随着大型炼化的逼近,步月钧也变得越发急躁,他恐惧的是什么其他人也都明白,他们这样都没找到钟留风,最让人不能接受的就是钟留风已经死了,他没有来中洲城。
冷卿将端着的茶杯放回桌子上,兔良则坐在桌子上咔咔咔的嗑着瓜子,当然,嗑的不是金瓜子,而是茶楼提供的普通瓜子。兔良的牙齿已经重新长好了,兔良如今随身携带了一块小铜镜,有事没事就喜欢掏出来照一照,看着自己洁白的,坚硬的,整齐的牙齿,心情别提多舒畅了。
至于那些成精的金瓜子,兔良每日夜晚睡觉之前都会日常数一数,而且数的次数越来越多。导致一袋子金瓜子经常晕头转向,而且东躲西藏的本事越发精湛,只是每次都会被兔良发现。
“以你们二人对钟留风的了解,如果钟留风发现了你们留下的暗号会无动于衷吗?”冷卿询问步月钧和九溯,分析目前的情况。
步月钧沉默,九溯摇了摇头。“不会,留风此人心细,且极为重情,若发现暗号绝不会不闻不问。”
冷卿摸了摸下巴。“钟留风应该没有死,至少画集还没有自毁倾向,而是疯狂想要挣脱城主府的禁制,说明它迫切想回到钟留风身边。不过钟留风可能本身发生了什么问题,导致他迟迟未出现,也导致了我们和中洲城的军队都找不到他。”
“什么问题?”步月钧微微有些疑惑。
冷卿思索了一下。“例如失去了记忆,而且身体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从而让他无比自然,没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自然也没有引起城主府的怀疑,而身体的变化应该比较显著,至少城主府的人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
“有这个可能,城主府既然想斩草除根,必然是仔细问过那些盗贼,知晓钟留风的样貌,然而这样大力搜查之下还没找到人,只能是钟留风的外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明天进城主府一趟,看能不能查到什么。”阿丑觉得冷卿的推测十分合理,也只有精神和外貌都发生了重大变故,才能让钟留风隐藏的如此完美。
夜幕降临,中洲城逐渐的安静了下来,城中那场初雪还未融化,踩上去还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响。
兔良数着金瓜子,听到外面打更的声音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中洲城现在还算太平,还有打更人,只是不知道城池的守护阵法能撑多久。”
冷卿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打更声,将窗子推开一道缝隙向外望去,只见幽深冰冷的街道上,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提着灯和梆子缓慢而过,沙哑的声音伴随着打更声渐渐远去。
吱呀一声,窗子重新关上了,兔良缩回自己的小脑袋。“那个打更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不是妖灵,只是凡人,不过阿兔有没有感觉,每日的打更声听得特别清楚,而且打更人走过的时候,仔细听似乎并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兔良听得差点炸毛。“我没有注意过,下个时辰再听听。”什么叫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冷卿摸了摸兔良的脑袋。“阿兔不怕,中洲城能人异士多得是,隐居修士也多不胜数,那个打更人也许就是其中之一,与我们并不关联。”
兔良点点头,放下心来,转身跑去数瓜子了,数完之后打了个哈欠。冷卿算了下时间,熄了灯,抱着兔良躺在床上。
房间里的烛火熄灭之后,似乎就更为寂静了,兔良努力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果然时辰一道,打更人规律的敲梆子的声音就逐渐清晰,因为有之前冷卿的提醒,兔良这一次意识到,这打更的声音确实要清晰很多。
打更声逐渐靠近,兔良开始仔细分辨外面的脚步声。
咯吱咯吱踩在积雪上的声音在深夜中格外清晰,兔良闭着眼睛,听着咯吱声越靠越近,最后路过他们的房前,但是下一秒,咯吱声消失了。
兔良一惊,随后反应过来,不是声音消失了,而是打更人停在了他们房外。兔良悄悄抬起头望向窗外,但是窗外月光微弱,兔良什么也看不到。
小脑袋一垂,四爪齐上阵,兔良爬到了冷卿的颈窝处,枕着冷卿的脖子,这才觉得安全了许多。
房外,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渐行渐远。兔良立刻仔细去听,最后终于分辨出,在打更人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中,确实还伴随着一个更轻一些的脚步声,不似老人那般沉重,掺杂在老人的脚步声中很容易被忽略。
直到脚步声消失,兔良才悄声问道。“第二个脚步声是谁的?”
冷卿想了片刻。“我也不知,应该是某种守护灵,也许是死去亲友所化,也许其他灵物,不过看样子没有恶意。”
“哦,那他为什么停在我们房前?”兔良扯了扯自己的耳朵,显然对于刚刚打更人的突然驻足心有余悸。
冷卿突然被问住了,是啊,打更人为什么突然在房前驻足?难道是累了歇歇脚?这个解释未免有些牵强,或者是察觉到了兔良和自己在议论他,又或者,房前有什么特殊之处?
冷卿摸着下巴,而颈窝的小兔子也是同样在用胖爪子摸下巴,两个的动作如出一辙,连节奏都一样。
突然,冷卿似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眼眸微微一亮。“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想也不迟。”
兔良乖乖点头,蹭蹭枕头,安心睡去。而兔良也很快知道了冷卿的猜测,因为第二日众人聚集在一起看兔良吃早餐的时候,冷卿问道。“我们居住的房舍可设有暗号?”
步月均不明所以。“设了,就在你和兔子的房外。”
正在啃青菜的兔良!!!
兔良抬头看向冷卿,冷卿浅笑着点头。“就是阿兔想的那样,只是仍旧无法就此认定打更人的身份。”
“你们两口子打什么哑谜呢?”步月均问的相当随意,如同家常便饭。
冷卿笑意加深,兔良一脸茫然的检查了一下自己和冷卿的衣服,认真反驳。“我们身上没有口子。”
冷卿“……”
步月均无语过后对冷卿投以同情的目光。
第97章 炼化
兔良拒绝承认自己和冷卿身上存在口子之后, 一本正经的捋了一遍耳朵, 接着说道。“也许我们该去查一查打更人的信息。”
“打更人?”几人知道冷卿和兔良不会无缘无故去查打更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好的,我们分头去查。”
中洲城不同的区域有不同的打更人, 按照规定的时间打更报时,因为这份工作无论春夏秋冬都要熬夜,薪酬也有限,愿意打更的基本都是没什么劳动力的老人。
不到中午,一行人就打探到了想要的消息。中洲城的打更人更换的不算频繁,最近一段时间换了三个, 而负责他们这一片区域的就是其中一个,听说没名没姓,也不与其他人交流,看起来七十多岁,唯一比较显眼的, 就是他那盏做工十分精致的灯。这个打更的老人每天夜晚很准时,按时按点的打更,但是住在哪里没听人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