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非嘴角微抽,跟着附和,“嗯,少爷就是个混蛋。”
夜辰轻掀眼皮看她一眼。
七非心里发苦,满脸“不然我该怎么说?”的表情,不说段萧现在没在了,就是他本人在,宋繁花这么往她怀里一扑,这么“嫉恶如仇”地说着这样的话,她也得附合啊。
毕竟,少爷这事儿做的……实在没办法让她站他那边了。
夜辰轻咳一声,转开眼。
张施义也轻咳一声,默默地为段萧祈祷了,这门阀军好灭,可媳妇的火怕没那么好灭啊,灭门阀军,少说也得两年,两年的时间,这得积多少火。
张施义已经想像得到等段萧回来,要面临怎么样的悲惨境地了。
他忍不住开始同情起自己的兄弟来,但同情也没用,谁做的孽,谁来还。
宋繁花知道段萧没死后压在心上沉闷的大石一下子搬开,心情顿时就好了,她又有点后悔走的时候没有跟宋昭昭道别。
不是她不想,实在是她没有收到段萧的信,失魂落魄,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本人已死”的标签了,哪里有心情去跟她互话。
这会儿,又想上山。
七非却死活不让她去了,劝着说,“五小姐的身子快恢复好了,最多再有一个月就能下山了,到时候你再跟她好好叙。”
宋繁花觉得也是,就没坚持,而心情一回来,理智跟着回拢,然后才想起来这问鼎峰上不单有一个宋昭昭,还有一个四姐夫。
那么,叶知秋去了哪儿?
她在山上住了一个多月,都不见叶知秋,也没见到剑无涯。
宋繁花眯了眯眼,往后看了一眼高耸入天的峰崖,想到一叶知秋阁上方的那些剑痕,她想,是回一叶知秋阁了吧?了却一禅叶佛仗下两大神兵的恩怨。
宋繁花收回眼,捋着袖子说,“走吧,回琼州,都没有好好吃一顿肉了,我要回去吃大餐。”
七非见宋繁花的好心情完全是因着段萧而来的,不由得轻叹一口气,她上前拉住宋繁花的手,拢了拢她身上的披风,对她说,“可算知道饿了。”
宋繁花仰脸冲她笑笑,把手伸给她,“冷,帮我焐一焐。”
七非瞪她,明显一副你别蹬鼻子上脸的嫌弃。
宋繁花撇嘴,“你不焐,我让夜辰焐。”
夜辰立马闪身就跑。
张施义也赶紧唤着黑军和段家军,麻利地走了。
伺候宋繁花的事,谁敢做啊,除了段萧,当然,他的女属下伺候了,他会不会生气,这就不好说了,但男人,那是坚决不能的。
七非见宋繁花赖上她了,简直气的够呛,可看她可怜兮兮的,又见她瘦削的脸,终是于心不忍,还是焐了。
这一焐就焐一路,宋繁花还真不客气,手冷的像冰棍,就往她衣服里伸。
从问鼎峰回琼州,时日不长,八天就到了。
而这个时候,一月份已过。
进入二月初冷的春天,但街道上新年的气氛似乎还没消散。
宋繁花没在琼州过过年,不知道琼州是如何过大年的,但看街上喜气洋洋的气氛,还有穿着红衫绿裙恣意欢笑的女子,在路上奔跑着的穿着招财进宝小夹衣的孩子们,红色的灯笼下绑着的年字绳,飘荡在整个琼州街道上浓浓的年味,宋繁花冰冷的心彻底的暖了起来。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段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马车一路行到宋府,宋府门前增添了两个大红灯笼,以前只有两个,如今倒挂上了四个,门楣好像也高了。
宋繁花的马车一停住,七非就扶着宋繁花下去,夜辰去敲门,张施义守在一边儿,黑军和段家军各自散开,隐匿不见。
敲门声响了一会儿,大门被打开了,来人不是常安,是钱掌柜。
夜辰不认识钱掌柜,可宋繁花认识。
宋繁花看到钱掌柜,笑着道,“怎么是钱掌柜来开门?常安呢?”
钱掌柜看到她,先是行了个礼,这才回话说,“常安跟大少爷还有戚烟一起去天字琴铺了,说是受姚少爷的邀请,去吃酒,刚走没一会儿,我在帮二小姐记礼单子。”
说着,乐呵呵地笑道,“六小姐不知道啊,这一个过年,宋府大院里的礼单就没停过,过年贺喜,子富和子贵两个小少爷又逢满四月的酒宴,冬春姑娘又添了一个大胖小子,这府里的喜事一桩连一桩,门槛都快被踩扁了,全是送礼贺喜的,这不,二小姐一个人记帐记不过来,喊了丫环,也忙不过来,就叫了几个掌柜,我跟李掌柜都在呢。”
边说边让开门,让宋繁花一行人进去。
宋繁花笑着走进去,一走进去,迎面就是家味。
真的,她闻到了家的味道。
她不由得感叹,不管她在哪里冒险拼死,只要宋府一直好好的,她就什么都不怕了,所以,为了宋府,为了段萧,她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忍。
宋繁花摸了摸肚子,原本对这个孩子她是很抵触的,哪怕有段萧的体谅和温柔,她也没拿真心去对待。
而此刻,她真心实意地接纳了他。
宋繁花从问鼎峰下来后,秦陌就写信告诉了云苏,云苏接到信,知道宋繁花离开了问鼎峰,往琼州去了,他静静地盯着信,片刻后呢喃一句,“谎言要破了。”
苏八公哼他,“这么拙劣的谎言,原本就骗不住人。”
云苏不动声色地问,“外公说的谎言是指什么?”
苏八公浓眉一凛,紧着声腔道,“你这个问题真是问的奇怪,难道你对外公撒了很多谎?”
云苏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