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却说为何,原来是刚来的丽妃和早一两年进来的两个前贵人滚在一起。

六月看她们战得正酣,自然不会硬帮一二,只待她们自己折腾。只要不出大事,就算对得起职责。

这两个贵人,六月记得,刚来之时尚且很有几分颜色,妖妖娆娆很是动人。不过几个月,她们就失去娇颜,如今更是像常年少食老妪一般可怕,皮肤灰色暗淡,皱纹丛生,岣嵝着眼珠子,手指如鸡爪一般枯瘦,煞是可怕。

这两个贵人不是别人,正是丽妃当年的姐妹,后来的仇人。

一个骂:“你这个贱人当日不过是我房里的洗脚丫头,仗着有几分姿色就爬上龙床。我且不怨你,还帮你往上爬,你却反过来陷害我损伤龙体,将我打入冷宫。如今你也受到报应,真是天道不爽。”嘴上说得还算客气,鸡爪子早已往丽妃头上脸上好一顿招呼。

这人是因为用生情香被发现而被弃。这年头,宫妃多多少少会用些香,但这人用的劲道大了一些,差点掏空了皇上的底子,也是活该倒霉。

另一人也阴森森笑,“可不就是天下第一贱!当初口口声声说我面善,舔着脸啃我屁股,拉拢我帮她上位。可她这个嘴甜心狠的,转脸就让我失子失宠。如今也舍得来陪我们姐妹,就让她也好好尝尝这里的滋味。”

丽妃自然是拼命反抗,可哪里敌得过这二人。虽身体比那二人强不少,可毕竟也因平日里为保持纤纤细腰,从未吃饱过,身子本就娇弱。如今进来两天,更是想吃也吃不到,身子早就一日掏空一日。

又那二人心中太恨,将这些日子的恨全都拼出来,自然是压制得丽妃不能还手。

六月就在一边看着,等打得实在厉害,才让两个婆子过去将她们分开。

婆子还笑,“姑娘就是心善,她们愿意打就打呗,咱们还能当个乐子。这里就怕冷清,有点人声还听着痛快。就算死了,也没人追究咱们,说不定还奖赏几个钱。”

说归这样说,这两个婆子手上却也麻利,三两下就将人分开。这宫里,年老的婆子,若是混不上管事姑姑,那地位就不是一般的低。年轻的宫女,有出去的盼头,还有青春颜色,说不准哪天就一飞冲天。可老婆子,不过是出宫没人要,在宫没人理的物件,哪里还敢违背他人命令。

自然,六月也看出来,那两个被废的贵人也不想几天就把丽妃折磨死,且留着慢慢解恨。婆子说的也是,这冷宫里这样无趣,有人折磨着,日子还能有点乐趣,那两个女人想来也是这样想。

等这三个女人各归各位,六月也就懒得再管,就想回到东院继续睡一觉。却听丽妃出言,“这位姑娘,一看就是心善之人,能否帮我一个小忙?”

六月头一回,面无表情道:“不能。”

两个婆子嘴角抽抽,这个六月姑娘,从来不主动踩人,可也从来不会随便发善心。这丽妃,求人还真是求错了,求她们说不定事情还能好办些。

可丽妃却只认准六月,软软跪下磕头,“妾这里还留有一副金镶玉细手镯,分量不重,成色手工却极好,姑娘定会喜欢。”

六月站住脚,看着丽妃,等丽妃献上手镯。谁说她不爱管闲事,只要有足够的好处,她其实最不怕冒险。

第2章 好处

丽妃喜欢见财起意之人,只要爱财,就会被打动。她解开裙子,小心摸了一下,掏出一个手镯,双手递给六月。

六月皱了一下眉,虽然知道这手镯本身并不脏,可看丽妃那么一个猥琐动作,就够恶心人。可东西真是好东西,白玉通透至极,水色极好。可惜了,这么好的玉作甚要缠上一些金丝,纯属多余。

丽妃看六月皱眉,赶紧赔笑,“这玉乃天山老玉,这金丝意味恩爱缠绵,寓意极好。”说到这里,她似哽咽一般,应是想起了恩爱一朝散,哪里有什么好寓意。当初皇上将镯子亲手为她戴上,握着她的玉指,抚着她羊脂一般剔透肌肤,说尽缠绵情话。可如今,不过是转眼就抛弃,真可见美人最是一钱不值。

六月眼皮低垂,不去看丽妃做作之态。有什么好叹息幽怨,宫里多少白头宫女,多少枯骨红颜,丽妃这样爱作之人只是被打入冷宫,已很算幸运,还不满什么。

丽妃看六月耐心将要用尽,便又低声求道:“姑娘,且请您帮带一句话而已。只要带一句话给六皇子,其他事情姑娘一概不用多做。”

六月冷笑,“奴婢乃卑贱之人,哪里是相见谁就能见。娘娘您还是自己留着用吧。”她是谁,皇子是谁,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

丽妃苦苦哀求,“姑娘,真的只一句话就可。妾身也不求姑娘何时带到,顺带一说而已。”说着,又掏出一副金链子,“这真的是妾身最后一点保命东西。这手镯可能不好出手,可这宫里,金饰却是硬货,定然能让姑娘日子好过一些。”她姿态已经低到尘埃,只因这也是她唯一出路。她知道,到了这里,出去可是千难万难,有银子留着还不如豁出去拼一把,万一有用呢。

六月接过两件东西,丽妃不愧是宫女出身,知道这时候黄金比宝玉更有用处。六月虽然用不到钱打点一二,可她家里太穷,而这些东西甚是不错。

这冷宫里,但凡聪明的进来,总能带进来一二好物件。她们也能趁机得利,帮人一把,自拿好处,是笔不错的买卖。发不了大财,但都是比较安全的财,也还不错。

六月自然不信这是丽妃最后的好物,但她也不贪心。一句话,而且还是没有期限要求的一句话,这两件东西就足够。做买卖,她还是略有那么一点良心。

“好,我留下,也会记着。你且说是哪句话。”六月看着丽妃的眼睛说道。

丽妃凄然一笑,“妾身只求您见到六皇子之时说一句:重阳阁,日落天。他自会知道是什么事情。”

六月看丽妃眼下好似可怜,心里却不为所动。这些宫妃,一个比一个会吃人会装腔作势,她要是真信了丽妃委屈,那才是把自己坑了。

六月点头,重复道:“重阳阁,日落天,我记下了。”说完便离去。

宫里没听过重阳阁这么一个地方,她也不想多猜。她现在只需要等着一个月之后和爹娘见面之时,将银子好好送出去就是。至于那一句话,她能记得就记,记不得就忘了呗,管她什么事。

丽妃若是知道看似心善的六月这样不负责任,不知她是否会吐血而亡。

刚刚六月拿好处之时,早把婆子打发到一边。婆子们也知道规矩,不敢多问。不过,六月也向来不吃独食,从兜里拿出十个大钱,笑道,“拿去买酒吃。”

宫里面上宫规甚严,恨不能说话做事都拿尺子量着来做。只私下里,甚事都有可能。消息买卖,货物倒卖,甚至宫女太监互相安慰,都不算大事,吃酒赌博更是屡禁不止。宫里是个压抑到死的地方,有钱不让花,岂不是逼人尤其是太监和无所出路的婆子去死。

婆子甚是满足,这也就是六月姑娘,若是苏木,可是一个大钱都不便宜她们。有个更会算计的比着,六月还算大方。

六月回到东院,苏木已经睡醒,却什么也不多问。不成文的规则,好处谁沾了是谁的,谁也不要多问。尤其六月本就比苏木资历老一些,苏木更不会多说。何况,苏木心里一直觉得,六月是极有主意之人,且长相漂亮,做事利索,心又该狠狠该善善,很有章法,总觉不是久居人下之人。不过,苏木也就是这么一想,因为六月还真没做出任何巴结人的举动,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这事就这么过去,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六月从不会为了帮不相干的人而影响自己的生活。

这日正午,轮到苏木去下人膳房取吃食,晚了半刻钟才回来。

六月笑,“又到哪里找食去了?天天嚷着冷宫伙食太差,可也从没见你纤瘦过。”

苏木撅嘴嗔笑,“姐姐最爱编排我。我哪里是去找食,不过是拿着姐姐的两个洋柿子去换口肉吃,看,还给你带了两块,趁热吃吧,再放就不新鲜了。那井水镇过的洋柿子,可是好东西。”

原来六月家里是农户出身,从小就跟着爹娘干农活。虽然做的不甚多,但看得却多。且她总觉得自己记忆里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好像过过一辈子似的,脑袋里知道的东西总觉得不少,从小当自己大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