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荒谬的冷意,她看着李霁,玩笑似的问道:“夺妻?你该不会是见我和他多说了几句话,醋了吧?”
李霁身子僵住,却见魏熙低低一笑:“好了,不逗你了,那人傻的少见,竟设身处地的为一个抢了夷则荷包的小贼考量,我一时好奇才问了几句。”
她说着,抬步往前走:“行了,我知你心念大夏威严,但他既能死里偷生,便是命不该绝,权当他傻人有傻福吧,左右不过是个卖画的。”
命不该绝,这四个字令李霁僵在原地,不得动弹,明明他掌握了先机,可那人还是活着,难道真的是命数吗?扬州城那么多人,也能让他和魏熙遇上,那以后呢?
李霁不敢再想,他绝对不会再让温绍延和魏熙再有任何牵扯。
李霁看着魏熙的背影,回头对身后侍卫道:“寻个意外让温……邹介琮去和他爹父子相见吧。”
侍卫低声应是,又听李霁道:“做的隐蔽妥当些。”
吩咐完,侍卫还未退下,李霁便见魏熙停住脚步回头:“你快些,我都饿了。”
李霁对魏熙微微一笑,抬步跟上了魏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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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回了府中,总觉得李霁今日格外古怪,她将蕤宾支走,对夷则吩咐道:“你去告诉郑修明,让他寻几个可靠的去护着邹介琮。”
夷则愕然,却也不多问:“是。”
第二日,魏熙晨起,正用着膳,便听夷则低声道:“昨日邹介琮的住处起火,已经将人救出来了,纵火之人也扣住了。”
魏熙点头,放下筷子,夷则见状,端起饮子服侍魏熙漱口,魏熙漱了口,拿帕子擦了擦嘴角,一应动作慢条斯理,却眉眼冷肃,带着怒意:“真当我是他养的阿猫阿狗了。”
魏熙说罢,起身离开桌前:“去告诉李家郎君,让他来我这领人。”
等李霁到了魏熙府中时,魏熙正在弹琴,她弹的是《良宵引》,李霁对这首曲子再熟悉不过,他教给魏熙弹的第一首曲子就是这个。
那时魏熙小小一个,玉雪可爱,一双手肉乎乎的,握在掌中,就像是一块嫩豆腐,好似稍微用一点力气就能碾碎,可就是一个这般娇软的小丫头,手即便被琴弦磨的红肿,也硬是一声不吭,直到将一首曲子学会后,才扯着他的袖子,委委屈屈的撒娇道疼,须得哄上大半天才好。
李霁的回忆随着魏熙的琴声消散,他看着眼前那个坐在琴后,眉眼含霜的美貌少女,心中压抑,生了怅惘。
“六哥还记得这首曲子吗?”
李霁点头:“是《良宵引》你最先学会的曲子就是这个。”
魏熙微微一笑:“现在不藏了?”
李霁面上带了一丝笑意:“现在藏不藏都一样了。”
魏熙唇角扯了扯,不予置评,却道:“我小时候是不是很听话?”
李霁摇头:“只有顺着你时你才听话。”
“是吗?”魏熙随手在琴弦上抹了几个音,皆是不成调的孤冷疏离:“我以为我小时候挺听话的。”
她说着,生了怨:“你那么精怪,只要顺了你的意,不管顺不顺我的意,都会变成顺了我的意,我小时候多好骗呀。”
李霁声音微哑:“阿熙……”
魏熙看着他,随手抚琴,是她初至扬州时在船上做的那首曲子:“那时我小,你怎么做兄长也已经是前事,我不和你计较,可是我现在大了,不管是兄妹,还是旁的,你都不该再限制着我。”
李霁摇头,向前了一步:“我从未想过限制你。”
“可你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魏熙说着,手上用力,琴弦发出铮然一声:“你种种所为,不就是想让我的身心都只有你一人吗?”
李霁上前,隔着琴捧住魏熙的脸,他垂头看着她,眼中幽潭生雾,只笼得下她一人:“是,我想,可你总有那么多在意的,总有那么多人和事排在我前头,你让我全心全意的待你,你难道不该投桃报李吗?”
“我如何不在意你!”魏熙说着,抬手扯住了李霁的衣襟:“不在意你我今日就不会坐在你面前。”
李霁摇头:“不够,阿熙,你在意的太多了。”
他说着,靠的魏熙越发近了:“你在意大夏,在意亲人,我能容忍,我会替你守着他们,可是我是凡人,我会嫉妒,我容不下你身边有别的男人。”
“所以你设计差点成了我的驸马的表兄外放,你给和我说话解闷的裴斯使绊子,如今更好,我不过和一个路人多说了两句话,你便要取人家的命?”魏熙说着,冷了神色,眼中像是含了冰:“你所行只是嫉妒?你在我身边设限,凡是有不合你意的枝蔓,你都会动手清理个干净,分毫不问律法人情,你如此还说你不是限制我?”
魏熙说着,松开李霁的衣襟,抬手将他推开:“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对你有意,只对你一个,但是我讨厌你的行为,讨厌你这种阴暗自私的行径,特别讨厌。”
李霁被魏熙推的往后退,她的话语和动作无一不写着推拒,但李霁趔趄着站稳,却只记住了一句话:“你对我有意?”
这是魏熙第一次明明白白的说对他有意。
作者有话要说: 论如何让媳妇忘记之前的不愉快?那就制造一个更大的不愉快,怎么别扭怎么来,力图让小公主这种会审时度势的好青年放下旧事,专攻眼前,当然这就是一个圈,无限作死圈……
第80章 表心意
魏熙仍旧冷着面色, 没有丝毫羞涩:“是, 我对你有意。”
李霁听的真切,他看着魏熙,心中欢喜又涩然, 他就像是一个求雨人, 袖揽清风,处处筹谋, 这场雨已经成了他最大的寄托, 可如今雨来了,却是夹着冰粒子,劈头盖脸的, 刺的骨肉生疼。
李霁面上的神情是空茫的,魏熙看着,有些不舒服, 她起身,行到窗边, 窗外亭台秀丽, 草木却不复繁荣, 魏熙抬手搭在窗棂上:“你是最懂我的,为什么又做这般神态?”
魏熙侧首看着李霁,窗外的光在她颊边镀上柔柔一层:“六哥, 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
“我……”李霁上前一步,香炉上升起青烟, 薄雾轻纱一般婉转缠绵,层层叠叠的隔在二人之间:“我信你,可是我怕。”
“你怕什么?”
李霁抿唇,怕什么,前世种种早就在他心中扎了根,生了障,可这些,现在的魏熙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