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毫无惊讶之色,只问道:“玉娘想做什么?”
林玉娘不答,却问道:“我和王异认识的时候虽不长,但对他也有些了解,娘子可想知道?”
魏熙点头:“玉娘知道什么?”
林玉娘道:“他并非王氏子弟。”
魏熙拿手指绕着胸前发丝:“不是?王氏又不是什么达官显贵,没想到还有人抢着给王家添香火。”
林玉娘看着带着轻慢之意的魏熙,补充道:“他是长安口音,初露面,便簇拥者众。”
魏熙眉头微蹙,又听林玉娘道:“初见公主时不觉得,后来一回味,却觉得公主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
魏熙闻言,眉头蹙得越发深了几分,她问道:“玉娘觉得他是何人?”
“我不敢妄自猜度。”林玉娘说罢,又道:“不过我猜,他和娘子或许是故人。”
魏熙托腮,有些感兴趣的模样:“他提到过我?”
林玉娘点头:“他不知从哪儿得知公主外出游历,下令寻找公主。”
魏熙闻言,心中已有了猜测,可却不敢确认,她看向林玉娘:“是不是故人还得看过才知道,不知玉娘愿不愿意为我解惑?”
林玉娘道:“我画技不佳,但总有四五分相像,公主可要看?”
魏熙点头:“画吧。”
说罢,吩咐人给林玉娘备笔墨。
等林玉娘画完后,魏熙看着画中的人,虽笔墨不甚精致,但也不难辨认:“果真是他。”
魏熙说着,掩住眸中冷意:“玉娘方才说想要毛遂自荐,那不知玉娘要自荐什么职务?”
林玉娘眼睫轻颤,随即抬头看向魏熙,一双眸子黑白分明,不带一丝杂质:“我想助公主一臂之力。”
魏熙看着林玉娘的眼睛:“怎么助,如西子那般?”
林玉娘摇头:“我蒲柳之姿,不敢和西子相较。”
她顿了顿,又道:“但他对我,还有一二分好感,我若取信他,比旁人容易些,我只愿可以帮大夏早日平定乱臣。”
“既然有好感,我怎知你到了他身边不会倒戈呢?”魏熙打量着林玉娘:“万一有什么大造化,岂不是比如今好?”
林玉娘摇头,面上有几分掩盖不住的倦意:“我如今锦衣玉食,早就不缺什么了。”
“那你为何来自荐。”
“我厌倦了靠着取悦男子过活。”林玉娘说着,面上带了丝憧憬:“李郎说女子的诰命未必是要靠着男人,我想试试。”
魏熙看着林玉娘,心中竟有些恍惚,过了片刻她道:“你趁今夜守备松懈之时逃了出去,至于逃出去该如何都随你。”
林玉娘怔住,没想到魏熙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却又听魏熙道:“大夏国运正昌,非是几个乱臣贼子能撼动的,玉娘既来了,就莫要让我失望。”
林玉娘叩首:“玉娘遵命。”
魏熙亲自上前扶起她:“我等着玉娘立功,到时我定会求阿耶一视同仁,论功行赏。”
魏熙说着,笑道:“说不定还能出个未曾婚配的国夫人呢。”
林玉娘眸中升起璀璨光华:“若真如此,我也不算给先祖丢了脸。”
魏熙一笑,也未曾和她多说,就让人回去了。
蕤宾看着林玉娘的背影:“公主就答应了呀,我看她心眼不少,若是她是欺骗公主,借机脱身该怎么办?”
魏熙道:“她的话我听着舒坦,若真被骗了,也是我识人不清,骗了也就骗了。”
第90章 雪团儿
正是更深露重之时, 扬州城一片寂静, 眼下天气渐寒,早无什么蝉鸣蛙响,白日里热闹繁华的城中不闻一丝声响, 寂静的如一眼幽潭, 清凉幽沉。
子时将近,一个个火把耀武扬威的燃起, 和着健壮有力的脚步声在幽潭中激起阵阵水花, 一溜绵延到城东一座精巧府宅,惊起阵阵波澜。
魏熙被夷则喊醒,得知缘由后, 她并未惊讶,只唇边勾起一抹极为冷然的笑。
夷则见状,跪地替魏熙穿鞋:“外面的人来势汹汹, 人数众多,以防万一, 公主先避开吧。”
魏熙不语, 穿好鞋后去了镜前坐下:“无妨, 由他们闹,左右兴不起什么风浪。”
魏熙说着,眸色一冷:“大晚上的闹这一通, 看来这扬州太守是不乐意在这富饶地界待着了。”
魏熙吩咐道:“去将他给我拿来。”
隔着重重楼阁,夷则都能听到前面传来的厮杀声,一个个的做着贼匪勾当, 却口口声声是再忠义不过,底气足的很,夷则道:“现在?”
“不然呢,一地长官生了二心,不立刻斩杀,还留着他统筹安排好,举城叛敌吗?”魏熙说着,拿了梳子递给夷则:“扬州富庶,又为枢纽,必须民心稳固,一切妥善。”
夷则接过:“让谁去?”
魏熙想了想:“六哥未必没差人看着他,直接给六哥那儿传话便是。”
夷则点头:“奴婢出去吩咐一声。”
说罢便转身出去了,等她回来时,身后跟了两个婢女进来服侍魏熙梳洗更衣。
夷则道:“奴婢有些不明白,既然公主和李郎早就知晓,为何不当即逮了人,何必大晚上闹这么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