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嫣也愣住:“王叔叔……”
王彦:“我看到的不多,却也有些许。”
尤其是她身穿红色嫁衣的那一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如鲠在喉。
巫女:“这倒是闻所未闻……此事恐怕还得去巫族问一问百岁老人,我也不知当中原委。”
语嫣轻声道:“怎么样才可以永远都不记起?”
“这个……难说,记不记起,是难以预料的,要看天机,”巫女道,“其实,今生就是今生,前世只不过是前世,就算记起了,当它是一场梦就好,别被过去的事扰乱了眼前,那可不值。”
王彦望着语嫣,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王大人,还有一事我要单独与你说。”巫女忽道。
王彦眸光一动,还未出声,语嫣已轻轻起身:“王叔叔,我到外面去等您……”
“不要走远。”
待语嫣走出,巫女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有一件事,刚刚当着宋姑娘的面我不能提,她背后的续生之印是红色,意味着她上一世……死得极为凄惨。”
王彦搭在桌上的手骤然绷紧,手背上竟有青筋显现。
巫女眼见如此,举着茶杯的手一顿。
没想到王彦竟也会如此……心绪外露。
“这个凄惨,并不是指她的死法有多凄惨,而是意在她死时的心境,想必她死前是遭遇了极其不好的事,”巫女道,“我看她这样的性子,最好还是不要记起,若是一不小心记起来,恐怕很难放下……”
“有没有法子?”
“其实是有,只是方才当着她的面,不太好提。”
王彦眉心一蹙:“什么?”
巫女咳了一声,目光闪烁道:“若是能早早怀孕生子,那便能大大减小想起的可能……生子能分去心脉中的巫气,这重生之法毕竟是巫术,古来受术之人,若是妊娠,便能冲淡巫气,缓解术法的影响。”
第105章 杀气...
语嫣十四岁生辰这日,常山难得松口,让她带着紫扇和三儿出街游玩。因是夜里,恐多有不便,她们主仆三人俱是男装打扮。
皓月当空,夜色如水。
一到夜里,京城的街头比白日还要热闹几分。除却大大小小色香味俱全的食摊,更有糖人、灯笼、鞭炮等手工艺品铺子。来往人群中有不少提着灯走过的姑娘和孩子,语嫣看着这情形,不由得想起了当年,怔怔出神。
“公子您看那边,好像有热闹瞧……”紫扇指了指不远处。
语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真见前头酒楼的大门前聚了不少人。三人本以为是有什么新鲜可乐的事儿,甫一上前,才发现是起了争执。
当中一名年轻女子,头戴缀貂尾的胡帽,身穿绿色胡服,脚蹬短帮胡靴。她不仅打扮奇异,人也生得甚是美貌,肌肤雪白,一双碧眼顾盼神飞,在人群之中颇为打眼。
而在那女子身后的男子竟更甚一筹,他的眉眼不及那西胡女子深邃,恰恰在大越人和西胡人之间,五官虽分明,却不至于过分凌厉。小麦色的肌肤,双眸黑青,又与大越人纯黑的眼珠略有不同。此人俊美英武,比那西胡女子更引人注目,只是他看人的神色极其冷淡,倒与三儿有几分神似。
与这对西胡男女起争执的,竟是冯宛和郑戚。
没想到这二人竟会凑到一块去。
看情形,是冯宛和郑戚要进酒楼,那对西胡男女却拦着不放他们进去。
“刚刚你踩了我一脚,如今我也要踩回来,否则你们两个就别想进去!”那西胡少女两手叉腰,神情飞扬跋扈,却丝毫不令人生厌,反倒有几分泼辣可爱。
冯宛气得不行,半依着郑戚瑟瑟发抖:“我又不是故意踩的你,如此得理不饶人,莫非是你们西胡的风俗不成?”
语嫣看得瞪大了眼,当日在那梅花宴上,冯宛可不是这样楚楚可怜、柔弱无依的情状。
西胡少女咯咯一笑:“对啊,我们那儿就是这样的规矩,从来不吃眼前亏,你待如何?”
郑戚沉着脸:“这儿是大越,不是西胡,你们这些刁蛮之人该到别处撒野去,我们大越有我们的规矩律法,容不得你们无法无天!”
话音一落,就见那西胡少年飞脚一扫,眨眼之间,胡靴就落在了郑戚鼻子跟前。
靴底的尘土啪嗒一下掉落在他鼻尖上。
郑戚是个彻头彻尾的文官,手无缚鸡之力,举过最重的东西就是砚台,平素穷酸几句可以,遇着人家真要对他动武,那便毫无办法了。
这一脚没真伤着郑戚,却把他吓得面如土色,抖似筛糠,恨不能多生了两双腿。
紫扇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本这一笑在人群当中也并不分明,没想到那个西胡少年眸子一转,竟朝她们这儿直直看来。
语嫣猝不及防与他四目相对,登时心中一跳。
这双眼睛她见过。
是当日那个在恩觉寺对他们手下留情的蒙面人!
语嫣心头慌乱,忙拉着紫扇和三儿往后退。谁知还未走远几步,就给人挡住了去路。
眼前人身姿高大,眉目冷冽,竟是晋王!
语嫣苦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晋王定定地望着她,一动不动。语嫣以为他是在等自己开口行礼,正要屈膝福身,却听到他轻轻喊了一声“真真”,当即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眸看他。
两个人对视许久,谁也没有说话。紫扇和三儿在后头相看一眼,在各自眼里都看到了狐疑。
语嫣还被他方才那一声惊得僵在原地、不能动作,晋王已先一步反应过来,且破天荒地冲她一笑:“怎么,不认得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