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 / 2)

“我没钱,去找娘要。”秦深淡淡道,面上不辨喜怒,平静地把视线落在王映彦身上,问他,“找我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浅笑,“小将军也知道我没什么出息,向来只知道干些不入流的事,素来听闻塞外皮草质量上乘又价格低微,想随小将军一同出塞,好借些庇护。”

“你该知道,”秦深冷声道,“朝廷虽未明令禁止两朝通商,但这早就是不成文的规定了,你即是王家的公子,就不该明知故犯。”

王映彦揣着手,冷静道,“朝廷既然没有明令禁止两朝通商,那就不能说我明知故犯,况且,”他一撩眼皮,神态竟然有些像他那个刚正不阿的父亲,他说,“私底下这样做的人不在少数,我只是把它摊开来,摆在小将军的面前而已。”

“小将军不是早该知道了吗?”

秦深确实早已知晓,只是肯冒着杀身之祸铤而犯险的,多是些被逼至穷途末路的可怜人,对着他们,戍边的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他们的做发,好歹要放人一条生路。

可是王映彦虽然在家中不受待见,但至少也是衣食无忧的公子哥儿,实在不必去做这些事。

也许是秦深脸上拒绝的神情太过明显,王映彦干脆一撩袍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笑眯眯地和长宁搭话,“长公主平时也不如何出府走动,想必对京中都有好多事情不知晓,在下正好闲来无事,时常听人闲话,不如给长公主说些逗趣?”

秦潇来了兴致,兴致勃勃的问他,“我我!我先问!”

王映彦好脾气地笑笑,“潇潇先来自然也可。”

“我想知道有没有人家有那种特别凶的大狗,要特别特别凶的,有半人高,一顿能吃一大盆骨头的那种!”她目光灼热地看着王映彦。

王映彦点点头,如数家珍,道,“有。”

秦深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一瞬不动地盯着他。

“孙尚书你知道吧,他家就有一条,可以一口咬碎骨头的那种,特别凶,一身的黑色长毛,足有半人高!” 王映彦比划着,一脸郑重地说,“一天可以吃下一头小羊,特别能吃。”

“真的吗?!”秦潇一脸向往,回头拉着秦深说,“哥,我小时候你跟我说有这种大狗,我还以为是你编出来哄我的呢,原来真的有啊!我好像也养一只啊!”

“这可不叫狗了,这么大又怎么凶的,叫獒,和狗不太一样,狗温驯,虽然咬人但不会吃人,可是这獒啊,要是凶性上来了,可是能把人连肉带骨头,都吃个干净的。” 王映彦脸上的笑干干净净的,斯文又秀气,一点都不像是说出这样血腥的话的人。

“啊,这样啊,”秦潇犹豫,“虽然我不怕它咬我,可是要是咬到别人就不好了,可是,”她疑惑,“王尚书家,为什么会有这种大狗啊?”

“是啊,”王映彦回头看秦深,“为什么会有呢?”

秦深也在想。

王家不该有这种狗,京中不该有,中原不该有,甚至连整个大郢都不该有。这是塞外特有的,稀少,很珍惜,连哪几个番邦王子都不能人手一只,大郢的一个尚书,他是怎么弄来的。

王映彦看着长宁,温和道,“长公主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在下,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长宁一直想着秦深没有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但是这肯定不能拿出来问,于是她看了秦深一眼,含糊问道,“京中可有什么适龄的女子,到了待嫁的年纪。”

王映彦点点头,一语道破,“长公主可是在为小将军的婚事担忧?也是,小将军早就到了合适婚配的年纪,只是一直耽搁至今未曾定下亲事。”

长宁尴尬极了。

“京中适龄的女子不少,” 王映彦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道,“王家,齐家,孙家,赵家,还有长公主的六姐静和公主,都是好时候。”

“只是,”他抬眼看长宁,“小将军的婚事不是咱们这些人能做主的,要是长公主希望小将军能有个好归宿,”他顿了一下,说道。

“长公主何不,自己登上那天下至高无上的位置呢?”

作者有话说:  我们家长宁才不要那么累呢,当一个娇宠的长公主多好,皇兄疼皇嫂爱,秦深喜欢她,所有人都宠着她,多好lt ( ̄︶ ̄)gt

第22章

天下最至高无上的位置只有一个,掌握着全天下人的生杀大权,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那里独坐着的,是她的亲哥哥。

长宁冷声道,“王公子慎言!”

“”

王映彦不以为意笑道,“长公主实在不必如此谨小慎微,我大郢建朝不过百余年,多数还是依照前朝旧例,前朝既有女帝登基开创百年盛世,传为后世佳话,长公主自然也是不须多让。”

“王映彦!”长宁彻底冷下神情,“我本不欲多言,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拨是何意?!你记好了,我从未有过不臣之心,之前没有,此后也不会有,只要皇兄在一日,他就永远是我的亲哥哥,我们血脉相连荣辱一体,我永远都尊他敬他。”

“长公主难道真的甘心吗?”王映彦毫不退让地逼问,“他继位之前的哪一位君主曾不让自己的手足亲眷入朝为官,独他,一登上皇位,立刻就把所有的子侄,甚至不顾有些尚在襁褓,统统赶至封地。”

“他既然曾这样对待别人,长公主又怎么敢保证,会不会有一天,这样的待遇,也会落到自己头上呢?”

“不会!”长宁斩钉截铁道,“他是我皇兄,我永远相信他。即便是有一天他不得已要这样对我,我也相信,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长公主总是这样,随便对什么人,都这样交付全部的信任吗?”他挑眉问。

“疑人不用,疑人不用,”长宁反问,“要是连身边的人都不相信,还有什么人值得你去交付信任。”

王映彦扭头看秦深,笑道,“小将军好福气啊。”

他转而道,“可是咱们的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心胸和气魄。你说是吗,小将军?”

秦深平静道,“秦家的人,不在乎这些。”

连一向傻乎乎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秦潇也点头,附和道,“秦家人不染朝事,不入党争,不需要君王宠爱,也不用太子示好。秦家忠于的是大郢,守护的是这片土地上的黎民百姓。”

“至于皇帝的位置,”她说,“不管是谁,用什么样的办法抢到的,能坐多久,秦家人一概不理。”

“所以,”她看着长宁认真地说,“要是你想当皇帝,只要你能抢的到,秦家人绝不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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