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看起来,好像完全不记得了。
长宁看着他,小巧的鼻翼翕动,微抿着嘴唇,眼睛因为过分的激动泛起一层薄红,看起来就像快哭了一样。
“我问你,”长宁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充满希翼地问他,“你有没有穿过青衣,哪怕就一次,一次就好?”
“没有。”秦深毫不犹豫地说,“你就是因为琼林宴上陈世穿着青衣,才一直看他?”
“真的没有吗?”长宁小心翼翼地追问,“也许你曾经穿过,只是不记得了呢?”
“没有。”秦深的语气冷静极了,他看着长宁平静地说,“要是我真的穿过,你还能认错人吗?你还会把陈世当成我吗?”
不会,不是,不对。
长宁颓唐地退后一步,心想,又错了。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脑海里那个一身青衣的青年是怎么来的,他好像与生俱来,一直植根于她的脑海,随着她长大,那一身青衣愈发挺拔,面容却一直模糊。
就像有一个命中注定的人,一直在前面等着她,等她发现,等她走近。
她着了魔似的去寻找,可是一直不得其法,甚至因为陈世的算计误入歧途。
她找不到了,她不想找了。既然不是秦深,那就算了吧,她累了。
“秦深,”长宁的声音充满了倦意,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长宁仿佛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心神,她疲惫地说,“世人看我一直穿红衣,都以为我喜欢鲜艳的颜色,其实不是。”
“我不喜欢红色,却不得不一直穿红衣,我也不喜欢姹紫嫣红的,看着让人心烦意乱,他们都找错了方向,我喜欢浅淡一些的颜色。”
“从小时候开始,我就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青年,他骑着一匹骏马,丰神俊朗肆意张扬,打马走过冷月下二十四桥,走过桥边年年生的红豆,走到我面前,在马上弯腰对我伸手。”
“他对我说,别怕,不管我在哪里,他都会找到我的。”
“可是我等了很久,从小等到大,等了十几年,谁也没来,我谁都等不到。”
“陈世刚出现的时候,我以为他是,”长宁冷静了一些,慢慢地说道,“他有着一副很好的皮相,温和谦逊,恰到好处的少年意气和傲骨,他还穿着一身青衣。”
“皇兄皇嫂都很喜欢他,他们都认为,我到了年龄该嫁人了,陈世是个很好的人选。”
秦深微不可查地冷哼了一声,问道,“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我原本是这样认为的。”长宁纠正,“可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匆匆几面就定下终身,谁知道自己最后嫁到是人是鬼。”
她看着秦深,“既然我,我两次都认错人了,他不是,你也不是,也许,我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所以我不想成亲。”
秦深却看着她,突然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
作者有话说: 两个一叶障目的人啊,就差一句话了≧﹏≦
第26章
秦深却看着她, 突然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
长宁微怔, 虽然知道他说的绝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却还是忍不住心思浮动。如果呢,要是秦深和她一样,都是死而复生,从前世带着记忆来,只是不得不隐藏自己,装作全无记忆的样子。
“那你是吗?”长宁看他,“你知道的,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
“用一个不切实际虚无缥缈的念头来草率地决定你的一辈子,长宁,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天真。”
“只凭着一身青衣识人,今日有一个陈世凑上来,明天就会有无数个趋炎附势的人闻风而动。你能看破陈世,你还能一直慧眼如炬,从千万人中, 找出你要等的那个人吗?”
“长宁, ”他说,“你不该如此轻信于人。”
长宁恍若未闻, 她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你是吗?”
“……”秦深闭上眼睛又睁开, “我不是。”
“你看,”长宁笑道,“你让我不要轻信于人,那你说的话,我要不要相信呢?”
“长宁,我从不对你说谎。”不然,今日你心中一身青衣的人就不会是陈世,而是我了。
“我知道了。”长宁退后几步,隔着一段距离认真地看着他,“秦家家训,君子不妄言,你向来持重,自然不屑于做这些事情。”
“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不轻信与人,不追寻虚无缥缈的念想,你放心,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成亲,不用再担心会有人借此心怀不轨的。”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府了,不然拾风拾雨又该说你的不是了,”她手背在身后,冲秦深的手点下巴,“你的手伤着了,虽然只是小伤,几日就能好,但还是小心些为好,近日都不要碰水。”
迟疑片刻,她有些踌躇地说,“明日,我就不来了,你不必再为我折竹蜻蜓了。”
他们两个之间从未有过约定,长宁不会刻意和秦深说我明日要来,就好像秦深也不会问她,将军府的糖蒸酥烙,你明早要不要尝尝。
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是,长宁早上会空一点肚子来,秦深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用小院里竹丛的叶子,亲手为她折一个竹蜻蜓。
可是长宁明日不想来了。
不管秦深会如何想,她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好好地理清楚自己的想法,第一次地,她觉得自己和秦深的关系太过亲密了。
齐岸小她一岁,也是和她一起长大,长宁与他也很亲近,可不会如与秦深这样的,日日相见。
“王映彦应下后日会来将军府,要是他真的能做到答应的事情,那大狗就留在将军府吧,潇潇会很喜欢的。”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