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炤紧握自己的右手腕,细细感知骨镯上面的灵力召唤。他从高塔顶部一路向下来到碑林,越来越强的波动让他确信北洛就在这里,但是在偌大的碑林中转了一大圈后,还是一无所获。
本就在心急火燎的时候,偏偏身边还有一个惹人厌的声音在说看似慰藉的风凉话:“正所谓欲速则不达,你还是先冷静下来再说。再继续这样没头没尾地转下去,恐怕耗上一天一夜,也找不到他们。”
巫炤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却没有驳斥。自他们从空间裂缝掉入巫之国的高塔后,巫炤就一直在找机会甩掉这个人。塔中布有迷阵,没有巫之血的引导,一般人会身陷其中再也无法找到出路。他故意将人引入迷阵然后消失,本以为可以一劳永逸,谁知却在底部碑林的入口处和对方撞了个正着。对于他的恶意设陷,岑青岩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质疑,反而面带微笑关切他的安危,仿佛他们只是偶然走散又再次重逢的亲密伙伴。
当然对于没有巫之血的自己究竟是如何脱困的,岑青岩也没有透露半个字。
要是出现的是北洛而不是眼前这家伙该有多好……巫炤暗中腹诽,决定暂时不去理会这些,先集中全部精力找到自己唯一挂心的人再说,对于岑青岩的搭话完全采取冷漠无视的态度。谁知他越是如此,对方就越是兴致勃勃,好像铆足了劲儿非要他开口一样。
“我看北洛手上也有只和你一模一样的镯子,莫非你是靠着上面巫之血的联系在找人?但此处意念繁杂,干扰严重,未必能准确奏效。”
巫炤眉心紧蹙,他目前所站的位置手镯发热波动最为明显,但就是不见北洛的人影。
“也许他们是离这里不远,只是被什么挡住了,所以无法接近。”
巫炤思索片刻,头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半跪下试着触摸地面的泥土。只见骨镯红光闪现,灵视中顿时出现了一幅画面,狭窄昏暗的通道里有两个人正在探查面前的石壁。虽然尚不清楚具体的方位,但见到北洛安然无恙,至少先安了一大半的心。
莫非他们此刻在碑林地底?因此自己才会遍寻不见。但放眼瞧去,四周并无可以通往地下的道路……
“此处土质坚实,若想凭人力打出通道,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巫炤依旧对他毫不理睬,径自在各个石碑的间隙处寻找线索,无意中感到左侧的某一块碑上传来淡淡的熟悉气息。
他伸手轻抚碑面,上面的文字叙述了所谓的苏生其实是刑罚,只有连罪渊都不配进入的罪人才会领受的重罚,底座边有一圈浅显的凹痕,似是置放过什么利刃。
当年北洛就是站在这里,带着缙云的记忆知道了真相,同时拿到了那把刑具……随着巫之血的感应,他似乎看到了那时的北洛是如何沉重地拾起磔,以及双目紧闭,肝心若裂的悲拗神情……
我不想再一次的那样杀死你……你觉得可笑的,是缙云到死都不能放下的事!
是啊,他从来就没放下过……巫炤嘴角的弧度既苦涩又甜蜜,在他用苏生自我折磨几千年的同时,缙云也一起陪他痛苦了那么久,哪怕是转世都无法忘却。
他一直都在,自己从来不是孤身一人……他们已经错过了一次,今生绝不能重蹈覆辙……
“现在可不是回忆往昔的时候。你再继续耽搁的话,北洛恐怕性命堪忧哦。”
这次话音才落,一阵凛冽的寒风就从他身边扫过,衣襟袖口顿时出现了裂痕,脸颊脖颈也被割出了几道血口。
巫炤在石碑前转过身冷冷地瞧着他,虽然还是一言不发,但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岑青岩不慌不忙用指尖挑去脸上渗出的血珠,含笑自若的同时眼神却也渐渐冰冷起来。
“果然只有他才能令你动容。”他似乎颇为感慨,笑容微带嘲弄:“是啊,一直便是如此……”
巫炤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只是周身的压迫感变得越来越强,流动的气息甚至带起了脚下的泥土尘沙。
“来到这里以后,你的力量增强了不少。”岑青岩眯起眼睛,“怎么?你想现在杀了我?”
巫炤漠然道:“想要你死,又非今日才有的念头。”说话间抬起左臂,掌心里黑气聚集。
“你虽有了与我动手的资格,但想要胜过我,却还是办不到。”岑青岩笑意顿敛,劲风环绕之下同样是长发飞舞,衣带飘扬。
两人虽还未出手,大战却已是一触即发之势,碑林之内力道碰撞之下火花四溅,甚至隐有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