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炤连忙稳住他的身体,低声抚慰:“那些事早都过去了,别受他言语影响。”
北洛定了定神,努力将内心的愧疚和疼痛暂时抛至一旁。巫炤说得不错,此刻身临险境,万不能轻易着了对方的攻心之术。
“我犯过的错自会偿还。是生是死,都是我和他之间的事,用不着无关之人多嘴。”他镇定下来冷声回击,从背后抽出太岁,“既然阁下并非侯翟,我也不需要客气了,露出你的真面目吧。”
假侯翟神色阴沉,身体四周升起淡淡的红雾,容貌装束逐渐变成了另外的模样。
“岑青岩?!”北洛看清雾气散去后露出的脸,不由得吃了一惊,“居然是你?”之前路上巫炤曾和他大致提过此人的来历,但从对方的行动以及对辛商的复杂态度来看,实在不像单纯寻主的旧部,反倒像是被仇怨驱使的仇家。只是连巫炤自己一时都记不起究竟和他有何过节,以至于会连累到天鹿城,更万万料不到数千年前的惨别也有他的推波助澜。
北洛心中一片混乱,从方才的对话来看,这人显然对自己也是一心置之于死地,这一点就更是想不通了。他下意识瞟了一眼巫炤,却见他面上毫无动容,只缓缓说了一句:“果真是你。”
岑青岩冷冷地看向他俩:“看起来鬼师大人对此并不意外?你何时知道的?”
巫炤沉声道:“这一点并不重要。我只想弄清楚,你究竟是谁?”
岑青岩死死地盯住他,忽然疯狂大笑起来,声音极尽讽刺。
“我是谁……难道时至今日,你还要说自己猜不出么?”他恨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悲愤,“或者说,你还想在他面前隐瞒那些滔天的罪孽?那场碧磷湾的大火,还有长流河畔的抛弃和屠杀?”
北洛听得眉头紧皱,他对这种态度恶劣又满口胡言的家伙向来没耐心。想起之前幻境中这人对自己的愚弄以及刺激,再加上辈子的旧恨,只想先用剑教训他一顿再说。谁知才迈出一步,就被身边之人伸臂拦住。
“巫炤?”他不解地偏头,以为他是要抢先动手,谁知巫炤竟僵立在原地,一副忽遭晴天霹雳的模样。
“你……你……”他只断续说了两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难以置信的神色里有从所未见的紧张,看得北洛疑心大起。
“你怎么了?终于想起来了吗?”北洛根据刚才那句话试着推测,“莫非他是当年被辛商消灭的哪个部族后人?”
“是……不、不是……他、他……”巫炤语无伦次,连指尖都在轻颤,“怎么会……那时我亲眼看她入土……你不可能活下来的……”
北洛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着急:“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你倒是说清楚啊!”
巫炤第一次狼狈躲闪他追问的视线。他慌乱了一阵子,才强行冷静下来,再次看向岑青岩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
“你说谎……不过是趁虚而入偷窥到一点记忆,便想用此下作手段扰乱他人心神,当真无耻至极。”他低沉的声音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滚雷,带着挫骨扬灰的威压,“我要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说罢双眼金红闪动,周身血雾忽然化作漫天花雨般的利剑,向岑青岩席卷而去。北洛深知他此刻的力量之强,几乎无人可以轻易从始祖魔的怒火中逃脱,不知对方打算如何应付。谁知岑青岩静静站在原地,居然不闪不避,眼睁睁看着无数血剑插在自己身上,连一丝声息都未发出。
眼看敌人整个被插成了刺猬,照常理来说必定性命难保。哪知下一刻那些剑竟倏忽消失,重新化为血雾飘散在空中,整个人居然毫发无伤。
无视北洛错愕的表情,岑青岩直直看向巫炤,对方惨变的脸色以及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的微笑愈发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