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不觉旬日已去。
这日林锋一行正在北理国雁云城歇脚,却见城下营连数里满是军丁,远处一骑飞马而来,肩上大红三角令旗好不显眼。
他一行前时眼中所见,尚是南国歌舞升平之景,如今却已成了北地金戈铁马之势。
林锋道:“想是前方战事吃紧,命人前来求援了。”
他话音未落便见辕门内转出两人,为首那女郎生着张鹅蛋脸,一双明眸光若星辰;后面的俊俏后生身着一套湖蓝夹纱褂,头顶发髻用一根极长的白带挽着,远远看去尤显潇洒。
二人身后跟着四个苍髯老叟,虽是面容年迈,双目之中却英华炯炯极是精神,全无半分苍老浑浊之气。
林锋道:“霜儿、饮儿,走,去见过你们姑姑。”言罢带着众人拔足便往辕门走去。
里许远近顷刻便至,林锋见相距尚有三十余丈不敢再前,只远远呼道:“孟宫主!自东洲分离六载,别来无恙?”
原那女郎正是林锋的金兰义妹孟薇,她身后老叟,不是飞天剑仙叶知秋麾下智、勇、冰、火四位,又能是谁?
孟薇听得林锋呼唤面上一喜,忙跑将过来行礼道:“兄长可是折煞小妹了。”
老鬼四人随后道:“少爷金体无恙。”
他几人寒暄一阵,林锋又唤了饮霜、饮月兄妹上前问安,孟薇叹道:“当年见时霜儿尚未出世,今时连饮儿也这般大了。时如白驹过隙,古人诚不欺我。”
林锋道:“薇儿如今怎地不在学宫授课,却跑到这军营来了?”
孟薇还未开口,她身后那后生却道:“学生斗胆插言,伏乞师伯恕罪。如今中原战乱民不聊生,先生自知唇亡齿寒之理,又岂能置身事外?”
林锋见他气宇轩昂,言辞之中颇具正气,自将拳一抱:“不敢。还未请教小兄弟台甫。”
孟薇笑道:“兄长勿怪,他是小妹的弟子,姓孤,双名止辞,已在听雪学宫学了六年有余,小妹常唤他赤骥,兄长也如此称呼便是。”
《雍史•八骏列传》云:“八骏者,孟相高足也。首曰赤骥,孤山人士,名止辞。大雍星恒元年,拜兵部尚书、封定文伯,十三年上书请辞帝阙,隐于听雪学宫。复七年,止辞薨,帝感其诚,谥文贞。”
林锋点头赞道:“果是英雄出少年,薇儿能有如此弟子,可喜可贺。”
顿了顿,他又道:“洪老前辈,晚辈还有一事相求,万望前辈应允。”
洪淼忙道:“少爷说哪里话,老奴岂敢不允?”
林锋道:“拙荆尚未产下犬子时,曾在东洲受伤,以致霜儿体有火毒存害,至今身体羸弱。晚辈只怕日子久了殃及性命,想要他拜入老前辈门下修习内功,慢慢化解。”
洪淼闻言一怔,枯瘦手指搭了饮霜腕上与他试脉,良久才道:“我这玄冰功想来也同少爷一般,只能压不得治,长此以往便如禹父治水,堵而不疏必酿大祸。老狄,此事你也需得助我一臂之力才行。”
狄炘道:“你只管说,要我如何助你?”
洪淼道:“你我二人同将内功传与小少爷学了,这火毒与你功法相益,日子久了,想来也可练成一门极是厉害的武功。我与少爷内功一阴一平,只管坐镇心脉,如此一来小少爷当是有救的。”
林锋听他二人所言,口中道:“如此便有劳二位前辈费心了。”
洪、狄二人口称不敢,孟薇在旁接口道:“小妹也有一事,求兄长相助。”
林锋道:“有话只管说。”
孟薇神秘道:“北面军情紧,需仰仗兄长盟主之威。”
林锋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道:“薇儿有话只管讲了便是,为兄不懂兵事,又如何猜得透?”
孟薇道:“北地出兵中原战线极长,适才得了线报,北地有五十万担粮草来中原军中,只得三千军马押运,兄长倘能截下,当是奇功一件。”
顿了顿她又道:“此刻北夷粮草尚在七百五十里之外,快马奔袭三日便到,小妹在此调兵遣将,同陨岩城守军合兵,驱敌西进教他难顾北粮,兄长率五千轻骑直击粮车慢慢送回,沿途又可借朝廷之力平定北方武林之患,何乐不为?”
林锋思忖片刻道:“不妥。你也知我性子,素来不喜被人呼来喝去,除非是有求于他,倘在营中听命,只怕闹出事端来。”
他话音未落,便听营中炮响三声,凝目望去只见无数军马逶迤而来,为首那战将手提马槊身披皂甲,好不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