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宗帝看着雪说“晋亲王已被禁足府上,你大哥温北川今日早朝后就直接押在了宫中,你二哥温西陵也已被人看住,王成的人早已将你温家的人尽数控制,就连你的朋友,回春阁的掌柜,也有人盯着。”
“温阮,只要孤在这里下一道旨意,他们的人头都要落地。”
“今日这雪下得好啊,等到他们的鲜血铺就了京城的地砖,再下一场大雪,就能全部盖住,干干净净,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孤没有糊涂,孤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想让孤留一座空城毫无防御,但仲德啊,孤是不会给你机会的。”
“反正话已说到了这份儿上,孤再问你一次,孤要温阮,你给不给?”
靖远侯踏出一步,拦在温阮身前“不给。”
“你将她给孤,她还活一命。不给,孤连她也杀了。”
“陛下过于自信了。”
“哦,说说看,让孤看看,你还有什么后手。”
温仲德微笑。
……
如何将一场宫变的死亡人数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是温仲德一直头疼的问题,他觉得,宫变是吧,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要搞得满城风雨的,也不要搞得遍地尸骨,鲜血成河。
咱最好是悄没声息地完成宫变,悄没声息地搞垮皇帝,没必要风风火火地扬旗于城,纵火于市。
所以京中守备军的王成死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的脑袋竟会被一个女人用剑指着。
剑是凌雀剑,握剑的人自然是于悦。
于悦的剑寒光凛凛,抵在王成脖子上。
“王大人,放了温西陵!”
王成在这等关键时刻爆发出了他一个京中守备应有的骨气“护卫京城乃是我王成的职责,于悦,你是要犯上作乱吗!”
“用温阮的话来说,这是叛变。”于悦的剑往前推了一下,在王成的脖子拉出一道血痕“王大人,你若是不依,可别怪我下手无情!”
“于悦,你乃是右相府的人!今日温家作乱,你右相府勤王在侧,你竟叛出家门,悖逆君王!你这等不忠不孝之人,何有颜面苟活于世!”
“放你娘的臭狗屁!”温西陵暴怒而起,抬脚重踢在王成后背上。
抢了于悦的剑,他就给王成捅了个透心凉。
于悦看得眼皮一跳。
温西陵没耽搁时间,拖起于悦的手就往外跑。
大雪里,温西陵拉着于悦的手狂奔在街头,就似将于悦自于家那水深火热般的地狱里拉出来一样。
于悦看着温西陵紧绷的下颌和扬起的头发,泛红了眼眶。
她离开于家不容易,她来帮温家也不容易,不论于家待她如何,她身上流着的都是于家的血。
那时家中,她姨娘冷嘲热讽着说“死在外头了最好,这般养不亲的白眼儿狼,也不知道相爷你有什么好心疼的,成日与温家的人厮混在一起,相爷可要当心哪日是被她连累了。”
相爷不说话,只是看着于悦。
姨娘又说“老爷,您不如将她逐出了家门更好,今日宫中事情那么多,若是陛下最后清算,您可莫要因着她被陛下责罚。”
于是于悦被逐出家门,自此生死都与于家再无干系。
于悦心底的那丝挣扎和为难,也被一刀斩得干干净净。
她淌着泪,端端正正地叩了三个响头,拜别了父亲,什么也没带,只带上了那把温西陵送她的凌雀剑,驾马找到他。
从此她无家可归,温西陵是她余生的依靠了。
温西陵始终紧紧地握着于悦的手,一边跑一边说“我爹说了,我是被陛下忽视得最厉害的,所以我做事文宗帝才不会有所察觉,于悦,我们现在去晋亲王那儿,得先把他救出来……于悦?”
温西陵回头,看到于悦红通通的眼眶。
温西陵连忙哄着“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吓着了,对不起,事情太着急了,我没时间想其他的办法。”
“说什么玩意儿,风太大吹得我眼睛疼。”于悦抽出手心,握紧了凌雀剑“你去找晋亲王,我去找落落,还有辞花,我们分头行动。”
“你真的没事吧?”温西陵心细地问道。
“有事儿也等今天过了再说,磨磨叽叽的,你不着急我还急着救温阮呢。”于悦拍了下温西陵的肩“比赛啊,看谁动作快。”
“比就比,输了你可别赖皮。”
两人相视一笑,分头跑开,于悦火一般颜色的红衣在风雪中肆意绽放。
落落见到于悦时,有些意外,因为在温阮的安排中,来接她的人应该是辞花才对。
落落问“辞花公子呢?”
“在呢,这儿!”辞花披着一身的风雪跑进来,衣上沾满了雪片,他拍着雪看向于悦“于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来接你们啊?”
“接?别闹了,我们出不去的。”辞花挑开一点帘子,指着对面街道上的几个人“看见没,那都是暗哨,就盯着咱这儿呢,落落是走不出这间铺子的,你进来了,你也走不出去。敢踏出一步,乱箭射死。”
“那怎么办?”于悦急声道。
“等。”
“等谁?”